她看向一旁一直静静走着的陈安洛:“阿姐,你这次去穿什么?”
华服金玉钗,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女子乐意讨论的话题。
陈安洛轻轻抿着笑看了一眼元一,又看着被转移了兴趣的陈书沅道:“不过是宴会罢了,你穿什么,我便跟着就好。”
“那可不行,上次你便没和顾湛南说句话,这次可不能这样……”
女儿心思,谈起来既隐秘又欢快,陈书沅觉得没几刻就和陈安洛到了点星阁。
二人说说笑笑,一直到该选的选好,陈安洛被送走后,陈书沅才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
她倚在罗汉床边,拨弄着抱枕上的穗子,似笑非笑盯着眼前冷清的青年:“你是不是要良禽择木而息?”
“……”
陈书沅道:“你过来!”
元一无奈走到陈书沅身边,低头单膝跪在她面前。
他听得上面幽幽传来哀怨的声音:“你怎么老是帮别人?”
元一心里发笑,他自十三岁便跟着小乡君,他如何会帮着旁人。
只是,侯爷与夫人的事情,乡君插手太多,总归是不合适,更何况,乡君讨厌夫人,并不是夫人本身的问题。
这样太容易影响判断。
陈书沅久久未等来元一的话,突然有点坐不住了。
她直接侧身捧起元一的脸,轻声道:“你以前是只会向着我的。”
陈书沅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仅让元一一怔,也让她自己一惊。
尤其是在她看见青年冷峻的眉眼闪过错愕,与她相对之时。
几乎一眨的时间,元一便敛下眉眼。
陈书沅记得这个,她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元一时,就觉得他的眼睛漂亮极了,和二哥那种琢磨不透的朦胧不一样。
元一是那种干干净净的清冷。
只是元一说过,他不能直视她。这一度让陈书沅觉得可惜。
鬼使神差,陈书沅不得不相信这个词。
她莫名拿指腹蹭过了元一的眼睛,在元一的睫毛恍若惊慌扫过她的指间时,她觉察到奇异的满足。
元一迅速后退,低眸恭谨道:“属下从未向着别人。”
陈书沅愣神一刻,心神倏然一动。
她面上不显,只是歪倒在靠枕上,让元一自个儿退下去了。
*
云台倒流香炉里,安神香袅袅而起。
姜弦自迷迷瞪瞪里转醒,眯着眼看了半晌的床幔后,终于爬了起来。
她简单梳洗了一下,之后起身将凇院主屋里的窗户关了两扇,又折进内室,挑了略是厚一点的毯子铺在了榻上。
离京数十年,如今又回来,姜弦仍是没办法适应楚都的天气。
倒不是不好,只是春雨多、湿意绵绵,等到晚上夜风一起来,凉意止都止不住。
她尚且如此,姜弦想到了昨夜的场景,那陈淮该如何感受?
这样发呆了许久,直到透过花窗看到陈淮,姜弦才回过神。
“侯爷!我去让小厨房做吃的?”
陈淮摆摆手,止住了姜弦的动作。
今日,他自跨进屋子,就感觉比平日里暖一些。
陈淮上下看了一眼,虽没说话,但大致明白了姜弦的心思。
说是没有触动是假的。
自青山寺辗转到昭阳寺,后随军十几载,他便是这么挨过来的。
在那种情况下,军心不稳、主帅战死,军民都需要一个无坚不摧、没有弱点的新主帅。
陈淮不得不承认,在北疆,如果他的主帅连雪沫子也吃不了,那他也是不会服气的。
只是没想到,连他渐渐也不在意的事情,一个晚上,姜弦却记在了心上。
陈淮停了一下,在榻上坐稳当后才笑着道:“已经习惯了,不必如此小心。”
姜弦坐在他的对面:“怎么能习惯呢?”
陈淮看着姜弦笑意盈盈、满目都是坚定:“边疆没办法,可现在还能没办法?”
“侯爷现在有我,旁人不知道的我知道,我照料侯爷。”
第19章 十九.弦 姜弦不知陈淮是何意,只是跟……
像是要证明前一日所说的话似的,姜弦第二日醒的很早。
她有一些小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窝着的地方,和陈淮挨得很近很近,甚至她的一条胳膊,就在陈淮的身上搭着。
姜弦被吓了一跳,没全吓醒。
这怎么可能呢,嬷嬷说她睡觉很乖,就算是不安稳,她也绝不会冒犯侯爷。
这么想着,姜弦好过了些。
她磨蹭着下了床,在净室洗了脸后,总算是清明了许多。
待姜弦小心翼翼折进内室拿了外衣出去后,陈淮才缓缓眯着眼睛看向屏风的方向。
他是行伍之人,即便是睡觉时,也比旁人警醒,故而姜弦迷糊着自我开脱时,他就听了全部。
陈淮扶了扶额,也不知道这周嬷嬷催眠人是多大本事,让姜弦深信不疑。
带着几分好笑,陈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朝外看着。
屏风一道,影影绰绰显现着女子曼妙的身影,姜弦收拾好衣服,便坐在梳妆台前挽着瀑布似的头发。
凇院不比其他的院子,陈淮不喜欢侍女伺候,平日里凇院的主院就只有他和姜弦两个人。
姜弦本身也不在意这个,所以收拾起来轻快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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