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铃忽然叮铃作响,如同悲鸣。
雷声轰隆中,雨水倾盆而落。
这一次和之前不同,九天雷火酝酿多时,迟迟不下,但整片天已经呈现出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无数火浆携着雷电摇摇欲落。
聂云笙看着留下来的这些人,“快走吧,天劫,马上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忽然猛地一阵巨响!
远处的高山竟生生被一道惊雷劈开!
轰隆!
乌云中仿佛盘桓着一条巨龙,狰狞的面孔冷冷注视着聂云笙,似乎怒声斥责。
聂云笙!
你竟敢与天作对!
凡人也敢逆天!
你该死!
该死!
轰!
只见乌云裂开一条猩红的缝隙,炽热的火浆就要滴落,雷电盘旋其中,落下之时,却以迅猛之势,携着苍天的杀意!
嘭!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道雷火便近在眼前!
枕郁仙君才从痛苦中脱离,一眼便看见了这恐怖的压迫感,他的眼仿佛被鲜血染红,不,那不是鲜血,那是天火!
“这就是九天雷火……”他怔怔道。
他在这天劫面前,竟毫无反抗之力!
这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纤细的人影。
聂云笙面无表情挡在众人面前,狂风吹散她的发髻,她取下白玉簪,虚空画阵,下一瞬,身前出现金光符阵。
轰隆!
第一道天雷如惊天重锤砸下!
雷火与金光符阵相交之处迸出滋滋烈焰。
时间持续了近乎十分钟,第一道九天雷火越渐减弱,最终消散。
天忽然静了下来,只有云层在翻涌,酝酿着下一场攻势。
天地间似乎只剩聂云笙一人了。
她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平静地支撑着金光符阵。
第一道九天雷火过后,金光符阵纹丝不动。
它牢不可破!
她无坚不摧!
直到现在,枕郁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她的实力,从来就不是他这种人可以妄想的!
姜颂等人亦一阵咋舌,“娘嘞,刚才老子差点没给吓腿软……云璃祖师爷竟然连头发都没伤一根……”
“这就是祖师爷的实力吗……”
闻言,聂云笙抽了抽嘴角,“你们还不快走?搁这看戏呢?”
这些孩子也太天真了吧?
天劫真这么简单多久能挡过去,那还能叫天劫?
突然间,聂云笙眉间微蹙,掌心的金光符阵猛然间光华大盛。
真正的天劫,马上就要来了!
轰隆——
再看旁边这几个年轻人跟傻子似地站那,聂云笙挑挑眉,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还不走啊?想我——”
保护你们呢?
话未说完,元引忽然站了出来,眼神执拗。
聂云笙一怔,正想说什么,元引却打断了她的话:“这次,我不会再走。”
霎时间,聂云笙仿佛又看见很多年前,小毛团子站到自己面前脆生生说:“尊上,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你。”
可你还是个小娃娃呀。
聂云笙想。
无论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元引于她而言,始终是自己捡回来的小娃娃。
元引心知她在想些什么,冷声道:“如果尊上觉得我不行,那么,还有他们!”
最后一个字刚落,远方忽然传来一声轰鸣!
风夹着海水的腥气,吹过来了。
聂云笙蓦地抬起头,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泛起波动。
阴影正从远方游来!
它似飞鸟,在污浊的天际翱翔,身形却似游鱼,却比游鱼大上成千上万倍!
一头黑鲸在乌云中浮游,而在黑鲸身侧,携着无数法宝流光!
那黑鲸双瞳似水,柔柔地望着聂云笙。
随后一道温柔的女声自黑鲸口中吐出:“云笙,好久不见,你要渡劫,我来助你。”
旁边的姜颂俯首跪地,“拜见妖王。”
聂云笙定定地望着她,“皎寒,你修炼几千年,为了我冒险,不值得。”
黑鲸没有出声。
修真界众人皆知,妖王皎寒,从不显出人型,亦不口吐人言,今日为聂云笙说话,已是过命交情。
从她说话的那一刻起,聂云笙的话,便已经有了答案。
就在聂云笙以为她不再说话的时候,皎寒却淡淡说了句:“我们大家都很想你,自然不希望你去死,当年你走得悄无声息,我们都……很后悔。”
若是他们知道得再早一些,他们的朋友便不会失踪如此之久。
那一日见她重生,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她。
聂云笙,是他们重新燃烧的星火!
这时,一张纸片幽幽飘落下来,停在聂云笙的肩头。
她愣了愣,取下纸片,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说得对说得对,好久不见哦,嘤嘤嘤。”
“要亲亲要抱抱!”
聂云笙抽了抽嘴角,终于看见皎寒脑袋上坐着一个身形庞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袍,瑟缩在人群背后。
魔尊,深度社恐患者。
见聂云笙终于注意到他,登时兴奋地冲她摆摆手。
“还有我!”
“还有我!当年若不是尊上,世上早已没了飞狐岛!祖师爷有训,尊上有难,飞狐岛必将鼎力相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