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呼特一直在查达帮忙,所需要的技术萨仁早写好了小册子,其实也没多难, 这时见萨仁回来,呼特更高兴了:“师父,我还打算过阵子就回我们那儿呢,没想到你回来了。”
两人正聊着,又有人闻讯找来,是古教授,他没留在查达,而是找关系调去了左旗环保局, 这半年也一直在草原上转悠,研究物种,尤其是动物种类习性跟它们之间的生态平衡。
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现在看着倒是不那么书生了,他一见萨仁就笑起来:“听说你被大学退学了?”
“谁说的?明明是我自己退的学!”
“大家都这么说,那么好的学校,你怎么舍得不上,肯定是惹了事让人家给打发回来了。”
萨仁赶紧问呼特:“真的吗?他们都这么说?”
呼特不好意思地说:“别说他们了,就是我也这么想啊,师父你是不是又打人了?你当时打阿勒坦那狠劲大家还没忘呢,听说后来阿勒坦被人抓了,再也没回来过。”
萨仁无语道:“怎么可能,他要是因为我的事被人抓了,他家里人能不找我吗?”
“也是啊,反正大家都觉得你是在学校惹了事,才被退学的。没事,这又不是什么丢脸事。”呼特说完见萨仁扬手要打人,吐吐舌头就笑着跑了。
古教授笑道:“看吧,大家都这么说,也没谁觉得你没出息,都觉得你是受不了委屈,所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说说你又惹了什么事吧。”
萨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能惹什么事,我还没说你呢,我都告诉你拍的照片洗出来给我阿妈了,谁允许你放到报纸上去的,信不信我告你侵犯我肖像权?”
“我给你阿妈照片时跟你阿妈说了啊,你阿妈一听上报纸特别高兴,不停跟我说谢谢,登出来的那天,我给你阿妈送去几份,她还夸我把你拍的特别好看,说放到报纸上比画报上的明星还好看。”
萨仁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自己老妈的事,也是无奈,“你那篇文章有用吗?捕猎证下来了吗?我昨天还听乌日格说逮到偷猎的了。”
古教授叹口气:“主要领导都忙着发展生产呢,谁会在意野生动物?再给我点时间,这事我肯定能办成。”
萨仁也能理解,而且以古教授的性子既然认准了一件事就肯定会抓着不放,只希望能早点控制住吧。
八零年夏,分地潮终于到了草原,乌日格去旗里开完会就急忙跑来找萨仁,这半年萨仁一直做为技术员在牧场工作,管理的事她一概不管,最多就是教教呼特畜牧知识。
牧场按部就班十分平稳,牧民们也很满足,吃好喝好兜里还有点剩余就已经比一大半草原人幸福了。
乌日格抽着旱烟,苦心道:“说是要分地,还要让不想放牧的牧民进城,我怕这一宣布下去,人心就乱了啊。”
“牧民进城?”萨仁愣了下,这她倒是没想到,上辈子她对蒙古草原其实并不了解,看的那本华雪为主角的小说,也只写到他们考上大学离开草原,之后再没提过草原上的事。
“进城住哪?做什么?进哪个城?自己选吗?”
“说是要加快城镇化建设,鼓励牧民定居,旗里还要建工厂。”
乌日格其实对现状很满意,他真不想改变,忍不住说:“把草地都分了,我这个队长还有什么用?牧场还干得下去吗?”
分草地是萨仁一直盼着的事,她受够了束手束脚了,这片草原不可能全分给牧民,一定会留有政府承包用地,到时候她承包上几千亩,开自己的牧场,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乌日格找她商量,想让她出主意,可她能说什么,只能说这是国家政策,她也没办法。
巴雅尔跟乌日格一样不想改变,可是牧民们一听到可以有自己的草地后,就都心动了。
本来他们就习惯了一家一户独居,现在这么住着也就开会方便,以前还觉得呼朋唤友的更方便,可住久了,东家吵架,西家丢东西,也都是事。有时候两家的狗互咬起来,都是事!
既然能分开住,还有国家给分配的草场,大家自然就不想再凑在一起了。
乌日格开大会时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牧场的好处:“自从咱们的牧场建起来,每年冬天,雪再厚天再冷也没冻死过牛羊,更没缺吃少穿过。再说这割草机要怎么分?奶制品一起卖才好卖些,你一家一户的做不仅麻烦,也不好卖啊。”
有人说:“怎么不好卖了,我昨天去旗里了,现在允许摆摊,都可以自己卖东西,旗里还要办个农贸市场,以后皮子都不用交到收购点了,可以自己买卖!”
这么一说大家更不想跟着集体干了,自己干多灵活,在牧场跟上班一样,还得准时准点,做得不好了还要挨罚。而且牧场的收入还得给村里一部分,还要上税。
要是分了草地,一年交一次费用就行,据说一百亩地才用交一块钱。萨仁那种促进多胎的法子大家也都学会了,就是草药掺着饲料,怎么掺,掺多少他们也都知道了。其他的生产环节跟他们以前单干也没多大区别。
至于说抵抗风雪,只要入冬前把人跟牲畜的口粮都准备足了,能出什么事,再说又不是年年都有大雪。
反正大家思来想去,各家商量半天,都要求赶紧分地,没一个想继续牧场模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