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有些不舍,觉得这一大家子来了热热闹闹的才像过日子的样子。
更不舍的是塔娜,她偷偷跟三哥说想留下来,“谁不想来首都啊,天子脚下,咱们华国最繁华的地方,小凤说这是政治文化中心,教育也是最好的,有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咱们那边的老师自己普通话都说不好,怎么教孩子。”
三哥怒道:“你什么意思?想留在京市?农垦的工作怎么办?你上这儿来谁给你找工作,二嫂家能帮二哥二嫂调动工作是因为他们都有文凭,咱们两个有吗?”
“我听说可以做小生意了。”
“人生地不熟的,做小生意不还得靠着人家嘛,你是不是还想住在大院里,让小凤帮你看孩子?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总想着靠别人,再是亲戚也不能直接靠上去当牛鼻涕啊,丢不丢人。”
好说歹说的,把人哄走了,三哥趁塔娜去跟小凤告别,跟萨仁说:“那个雷庭州跟你还有没有联系?我看他家里人还不错,又是二嫂的表哥,很靠谱。”
“三哥,你怎么也跟阿妈一样啰嗦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三哥叹口气:“你以后找对象一定要家里同意了才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萨仁无奈地笑笑,拉拉三哥的手:“其实塔娜跟她家其他人比起来,还算不错的,她妈妈不是已经去她大哥家了嘛,你们好好过,等过一两年她想做生意想进城,都好办。”
“行了,我心里更有数,就不能任由她折腾。也是奇了怪了,以前两家有仇,我们两个偏要死要活的认准了对方,现在她爸没了,两家也算和解了,可我们也都变了,她嫌弃我没本事,我嫌弃她太算计。”
“哪里变了,我觉得三哥还是三哥,什么才叫有本事,能在农垦扎根就叫本事。”
三哥叹口气,弄乱萨仁的辫子,“行了,你不结婚是不会懂这些事的。”
“哈哈,我懂,简单说就是蜜月期已经过了,开始相看两厌了,对吧。已经有孩子了,现在更多的就是责任嘛,再说你们有感情基础,好好谈谈,了解对方的想法,肯定能和好的。”
三哥苦笑,哪有那么简单。
他本来打算跟塔娜好好过,给塔娜阿妈养老,结果发现塔娜阿妈在教塔娜一些神秘的语言,估计又是跟萨满有关的,他这才发了火,给了塔娜一笔钱,让她把她阿妈送走,哪怕送去养老院呢,就算被别人说不孝说没良心都没有关系,反正是不能住一块了。
但三哥更气的是塔娜,为了让她摆脱家里的影响,他给她报了学习班,让她去上夜校,也不是为了拿电大的文凭,就想让她多学点知识,认识点正常人。
结果她还偷着学那些,被他发现的时候也不以为然的说是家传的,不学阿妈会生气,还说她只学有用的东西!
可什么是有用的?她阿爸的教训还不够深嘛。
总之就是越过下去越觉得在敖包前等着他的那个女孩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这些话他也不能跟家里人说,免得家里人更厌恶塔娜,只能把她跟家里人隔开,要不是为了二哥的婚礼,他都不会把她带过来。
二哥倒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劝了几句,可谁又能替谁过日子,只能让他有事别瞒着。
回程坐的飞机,二哥去送机时特别伤感,以后他就要在京市安家了,再回家就是探亲。家里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乐煦煦以前在畜牧站的时候经常往家里跑,家里人都很喜欢她,觉得这一对在京市有工作有房子,还有女方家人照看着十分放心。
而且他们不觉得离别感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坐飞机了,都是头一次坐飞机都在担心那个铁鸟会不会飞着飞着掉下来。
首都机场直达白塔机场,一天只有一趟航班。达愣爷爷跟阿爸阿妈又兴奋又害怕,萨仁怕升空时他们会紧张,还给他们按了按手心,又一人给了一丸药。
等飞机平稳后,达愣爷爷看着窗外,不由叹道:“我这是上天了啊,比老鹰飞得都高。”
草原上的天葬就是被吃进老鹰肚子里飞高了灵魂更接近长生天,这话在阿爸阿妈听来有点不吉利。
阿爸赶紧说:“可不是嘛,所以您得长命百岁,以后咱们跟着萨仁到处见见世面,回去跟你那帮子老伙计讲讲,多乐呵的事啊。”
萨仁也在一边插科打诨,达愣爷爷只是看见云彩伤感了那么一会儿,等人家来送飞机餐的时候他就调整过来了。
连阿妈都说:“咱们这是坐在天上吃饭呢吧。”
“算是吧!”萨仁笑着说。
三哥逗阿妈:“您可得把盘子端结实了,一会儿这飞机还表演翻筋斗呢。”
把阿妈给吓得不轻,阿爸低声骂了三哥几句,飞机上人不多,至少空了一半座位,倒也不显吵闹,纳兰也很乖,看见爷爷骂爸爸,在那里咯咯笑着拍手。
萨仁看他可爱,就从阿妈手里抱过来逗他玩,然后她就发现后排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还以为人家是看纳兰可爱,就举起他的手跟那人挥了挥,结果那人就坐过来了。
这人摘下帽子,萨仁才发现是个帅气的年轻男子,三十初头的样子,那刚才她的举动倒是冒失了。
萨仁还是挥着纳兰的手对这人说:“宝宝跟哥哥说拜拜!”
说完她就想转过身去不理这人了,哪想到这男人说:“我姓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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