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阿妈就说:“老姐姐,人家公安说得对,你说你怎么打得过阿利卓,他人高马大的,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吉音大婶拉着萨仁的手说:“萨仁,这个妇女主任你来当吧,你一定打得过他,把他整治死!”
萨仁无语了,大家还说她暴力,这位大妈更暴力好吗,当妇女主任就是打人的?还要把人整治死?
“您要实在不想当,就让我阿妈替您两天,什么时候您想通了,想回支部了,我阿妈肯定给您让位。”
吉音大婶还是觉得进过局子丢脸,根本不可能回支部,“反正你们得整治阿利卓,可不能放过他。”
萨仁满口答应着,等回去时,阿妈有点心慌,苦着脸说:“萨仁,我可不会当官,万一一冲动不会也像你吉音大婶一样被关进去吧。”
“阿妈,您想什么呢,一个妇女主任算什么官啊,再说又不用你打人。”
于是萨仁阿妈成了查达的妇女主任,乌日格又开大会把这事宣布下去,现在召开大会特别费时间,还得一户一户地通知。
萨仁阿妈嘴上说着不想当,开大会那天却穿了她平常不怎么穿的蓝袍子,一脸喜气,萨仁阿爸都调侃她当官了,要样了。
等大家听说萨仁阿妈要当妇女主任时,都往阿利卓那边看,阿利卓来的时候就喝多了,就是来凑个热闹,完全不知道开大会是为什么事。
萨仁阿妈被萨仁临时培训了下,上台发言十分顺利,虽然不是选出来的,但大家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有点乐见其成,还有那闲人幸灾乐祸地盼着萨仁能把阿利卓打一顿。
“还不如直接让萨仁当。”
“人家萨仁还是小姑娘,当什么妇女主任?”
“那有什么,不就是个称呼嘛,我敢说,只要萨仁当妇女主任,咱们查达没一个敢打老婆的。”
“让她阿妈当,跟让她当有什么区别,她肯定不会不管她阿妈,谁敢像对吉音大婶一样对萨仁阿妈?”
“这倒也是,我看阿利卓好日子是到头了。”
萨仁阿妈当妇女主任的第一天,就宣布了对家暴的处罚跟取证,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一看就知道这是有备而来啊。
等散会时,大家围过来想问萨仁牧场的事,他们自己单干自在倒是自在,就是发现收入没有之前高了,而且也更累,什么都得操心。
萨仁有问必答,她的牧场离查达有段距离,根本不可能跟他们合作,不过她鼓励大家可以抱团开小型牧场,草原上的劳作跟农田不同,分工协作确实更省力些。
乌日格给她使个眼色,不让她多说,等大家散了他才说:“你这就是给我找事,现在人心不齐了,以前都是集体的,大家分工分产都觉得公平。现在连地都分了,要是一块干,肯定各种矛盾,这家觉得出力多了,哪家觉得自家草场更肥沃,这都是事,根本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和睦。”
萨仁叹口气,单干有单干的好处,大家只要衣食无忧就行吧,可哪知道还真有买不起衣服的人家。
萨仁阿妈当了妇女主任就要管阿利卓家的事,萨仁不放心,跟着阿妈去了他家,然后就看见阿利卓媳妇还穿着冬天的厚袍子,上边补丁摞着补丁,又因为常干活,袖口都磨破了。
“不热吗?这眼看就入夏了。”萨仁阿妈问。
阿利卓媳妇不好意思地说:“不热,我怕冷,就……”
萨仁一拉阿妈:“咱们走吧,人家不需要咱们帮忙。”
阿利卓媳妇愣住,呆呆看着她,萨仁阿妈也有些不解,萨仁却瞪了阿利卓媳妇一眼:“为你的事吉音大婶进去三天,你去看过她吗?我们来了你还要撒谎,明明没衣服穿,还说自己怕冷,骗鬼呢?我阿妈想帮你,可也得你自己能自立才行,别到时候我们管了事,你还得替你男人说好话。”
“不是的,我去看过吉音大婶,就在她包外,我没好意思进去,一是拿不出东西来送她,二是也没脸进去啊。我也不是替阿利卓说话,我是怕他,我也觉得丢脸,他把我的衣服全烧了,说这样就不怕我跑,我不好意思跟你们说……”
萨仁就怕自己管了事,结果人家转头又和好了,见她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这才放心。
“有什么好瞒的?丢脸的又不是你!查达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乌日格队长跟巴雅尔支书都替你着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萨仁干脆给出了两个选择,离婚还是分居,他们没办过结婚证,就是蒙古传统婚礼,离婚两边家长见面办个仪式就可以。草原上的姑娘彪悍,敢驱狼打獾,但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嫁了什么样的人都是一辈子,起码在查达萨仁没听过有离婚的,就怕这位也宁愿忍受着,不肯离。
却听阿利卓媳妇咬牙道:“我当然想离婚,可我阿爸阿妈不叫我离,说我离了还得回娘家去住,家里没地方住,我兄弟也结婚有孩子了,我家好多年没添过包。”
萨仁松了口气,想离就行:“你可以去我的牧场工作,不想去的话,带着孩子去城里打工也行啊。”
“我可以去你哪儿吗?”
阿利卓媳妇眼里闪着光,冲过来拉着萨仁的手:“我就去你那儿,让我带着儿子去行不行?我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儿,吃的也不多,只要叫我儿子吃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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