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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缨神情恍惚地走出御书房,她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点头了。
一路上,梁缨慢慢回忆起儿时的事来。
她出生那年,南边正在打仗,父皇想不出名字,看着平安结上的红缨说,“叫梁缨吧。”至于“平南”这个封号,更是想都没想。
“平南”“梁缨”,她的名字与封号处处透着敷衍,远不及几个姐姐上心。
从记事起,她整日对着郁郁寡欢的母妃,而父皇只顾秦妃母子,压根想不到她们娘俩,所以她恨上了五姐,直到秦妃去世,五姐跟她一样没了母妃。
那天,她听到五姐在哭,说宁愿自己是普通百姓,这时她才看清一件事,不受宠的母妃,受宠的秦妃,谁也逃不过后宫女人的宿命。
自那以后,她便不恨她了。
“公主。”澜语小跑到她跟前,她认真瞧了她一眼,肯定道:“公主今日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梁缨继续往前走,暗自思量着,元千霄昨日敢那么跟她说话,她非要叫他吃些苦头。
澜语故作一脸肃容,沉默半晌才道:“公主从晨起就不大对劲儿,神神叨叨的,跟话本里……”
“你才神神叨叨的。”梁缨打断她,伸手用力点了一下澜语的脑门,“去差人打个铁笼子来,越大越好,最好能站下一个人。”
“铁笼子?”澜语瞪大眼,不可思议道:“公主要做什么?”
梁缨不答,仰头往上瞧,碧空如洗,澄澈地叫人心情大好。
谁要做笼中雀,倒是他,可以做笼中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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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宁宫。
初夏的天不怎么热,温度适宜,寝殿里的窗都开着,夜风从一侧吹来,温柔地拂上面庞,犹如情人间温柔的触摸。
梁缨手持玉笛,站在窗边静静地吹着,她不晓得自己该吹什么曲子,随意而为。
这会儿,澜语坐在一旁看坊间最新的话本,时不时发出几声甜甜的笑。
她翻过一页纸,上头说的是公主与驸马分离两地,越看越揪心,配上幽远戚戚的笛音,让她不禁落下泪来。
“呜呜呜,呜呜呜……”
笛音蓦然一停,梁缨收了玉笛回身看向澜语,她正哭得起劲,声泪俱下,一边哭,一边翻着话本继续看。
“哭什么呢?”
澜语哭得一抽一抽的,指着话本里的一处道:“驸马太惨了,被人下了毒。”
梁缨上前一把抽出她手中的话本放在案上,不冷不热道:“假东西不值得真情实感,时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是。”澜语意犹未尽,临走前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桌上的话本。
“嘭”,房门被关上,梁缨上榻。
入睡后,她再次梦到了元千霄。没有前情,也不接昨晚的梦境。
那是一个华丽的陌生寝殿,到处都点着蜡烛,亮地晃眼。她低头坐在床缘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倏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抬头朝来人看去。是元千霄,他穿着一身墨色锦衣,面容惨白地厉害,瞧着不怎么好。
“过来。”距离七步之遥时,他停住身形,身影被烛光拉得长长的,出口的声音冷淡如霜。
“元千霄,我们做一笔交易。”许久,她说出一句话,散在偌大的寝殿里有几分缥缈。“你若从劲武国救出我父皇,我报答你。”
“报答我?如何报答?”元千霄行至榻前,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嘲讽道:“听说你跟自己的暗卫有染?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里,每一字都嵌着刺骨的寒意。
“对,我和他有染。”她挑眉,不惧与他对视,更是直接望进了那双古井般的瞳仁。“可你困着我不就是想要我么?”
元千霄缄口不语,一点点收紧眉心,折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猝不及防地,他倾身过来,将她往榻上压,她没反抗,任由他扯开身上的衣裳。
“……”
她屈辱地别过脸,却又被他强行掰了过去。
“梁缨,看着我。”他捏着她的下颚骨命令。
“是,淮越国的太子殿下。”她被迫转过脸,讥诮地看着他脱下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肩头一处很是显眼,裹着厚厚的细布,伤着了。
他按着她时,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似乎,她并非初夜,身体上不算很疼,更多的是心里的疼,密密麻麻的疼。
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说,只用冷漠的眼神看她,而与这面容不符的是他的人,很热,热地几乎要融化她。
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加沉,一下一下,有力地扑在她面上。
他在看她,鲜血染红了肩头,她也在看他,张着口,急促地喘气。没有求饶,一个字都没有。
最后一刻,他一口咬在她肩头,她能清晰感觉到,一颗尖利的虎牙刺破了肌肤。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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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日光照进帐帘,梁缨睁眼醒来,下意识看向帐帘外头,是自己的寝殿,并非梦里的陌生寝殿。
她低头回想梦里的一切,感觉异常清晰,似乎身体里还残留着隐约的颤栗。
面上热意阵阵,她不由紧紧抱住自己,暗骂一句,“混账东西!”
梦里的她或许经了事,可如今的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叫她那么直白的跟一个男人行周公之礼,真可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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