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元千霄硬生生闭了嘴,她可真是抓到他的把柄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梁钊那儿还有个口头承诺,至少梁钊没她这么会扯事,更何况君无戏言。
*
两人进入寝殿,元千霄一眼看到衣柜前的铁笼子,上头换了个更大的金锁。
他不由觉得好笑,换锁有什么用,什么锁他都能开。
梁缨放下话本,见元千霄望着铁笼子便想起了他昨晚撬锁的事,“昨日本宫让你在笼子里待着,你敢不听话?”
元千霄走近几步,压低眉毛道:“你昨晚也没说待多久,而且我临近天亮才走,够久了吧,再待着被人瞧见我可不负责。”
被他的话一堵,梁缨缓缓皱起眉头,“你怎么开的锁。”
“头发丝。”元千霄指了指自己的发冠,颇为得意。
“头发丝也能开锁?”梁缨拉过一小搓长发观察,怎么看都不觉得它能开锁。她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瞧,用力地仿佛要把他看穿,“你是做贼的吧?从头到脚,半点也看不出皇子样。”
“做贼?”似乎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元千霄勾起嘴角,不屑道:“做贼不比做皇子强?”转眼间,他又变成玩世不恭的模样,“我九岁才进宫做的皇子,学不会他们的装模作样。”
他面上的嘲弄真真切切,引得梁缨好奇了,“那九岁以前呢?”
“九岁以前……”元千霄阖了一下眼眸,烛光在他眼中不住变幻,乍然一停,他饶有兴趣地凑近她,“怎么,你很好奇,想了解我?”
尽管他的气息不算陌生,可她还是觉得别扭,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故作威严道:“进笼子读话本,你选一个。”
元千霄不假思索道:“我选进笼子。”语毕,他大步朝铁笼子走去。
要他读那玩意儿,他宁愿在笼子里待一晚。
“慢着,你急什么,本宫同意了么?”梁缨喊住他,他越是不想做,她越是要他做,“过来,本宫要你读话本,读到本宫睡着为止。”
“你还真是……”元千霄回身,朦胧的烛光映在他眼底,尽是无奈。
“拿去。”梁缨扔了话本便往屏风后走。
元千霄下意识伸手接住话本,自找罪受,他就不该闲着没事拿它来消遣。
没一会儿,梁缨换上一身素白的寝衣,上榻侧躺着,“本宫不喜欢等人。”
“读就读。”元千霄拉了把椅子在床榻前坐下,顺手翻了一页,扬声就念,“这日,玉琼公主在凉亭里撞着状元郎冯桦,立时被他清雅如莲的外貌所迷,可谓一见钟情,上前问道,冯公子可曾去过风月楼。”
他念是念了,然而态度极为敷衍,声音有气无力。梁缨趁机发作,“读得不好,重来。”
元千霄停住声,掀起眼皮看她,“敢问公主,我哪里读得不好?”
“没有情意在里头。”一到怼他的时候,梁缨立马来劲儿了,她拨着额前垂落的发丝,故作温柔道:“我要听你声音里的情意。”
“嘁。”元千霄合上话本,中指一勾,话本便在他指尖转了起来,“我又不懂男女情爱,你爱听不听。”
梁缨看向他指尖旋转的话本,目光停顿,“那你就一遍一遍地读,读到本宫满意为止。”
闻言,元千霄用两指一夹,话本瞬间停住旋转,稳稳地躺在他宽大的掌心。
对于他露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梁缨心情大好,催促道:“读啊,读到本宫睡着,本宫便不折腾你。”
“嘶,啊。”元千霄无力地翻开话本,深深呼了一口气,压着声音念道:“冯公子可曾去过风月楼?”
梁缨好笑地玩着身前的长发,偶尔觑元千霄一眼,烛光从他发间滑落,勾勒出线条利落的五官,生的真是一副好皮囊。“重来。”
默然片刻,元千霄往后一靠,随心所欲地念道:“冯公子可曾去过风月楼?”
这声比第一次都不如,她加重语气道:“重来。”
“冯公子可曾去过风月楼?”
“重来。”
“冯公子可曾去过风月楼?”
“重来。”
“冯公子可曾去过风月楼?”
“重来。”
……
说了二十几遍相同的话后,元千霄还能继续,反而是梁缨折腾人的耐性没了,她死死地瞪着他,纵然他面上一本正经,可她知道,他心里在笑。
混账东西,他是故意的,她让他重念,他便让她跟着说了许多话。
话说多了,梁缨只觉口渴,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见状,元千霄站起身,嘴里继续念着,“玉琼公主瞧上了状元郎,铁了心要召他为驸马……”
他一边念,一边倒了杯茶水过来,并未将茶杯直接递给她,而是放在了玉枕边。
梁缨愣了愣,心头有些过意不去,正要说话,只见元千霄懒洋洋地坐下,双手拉开话本,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公主不必言谢。”
这人还真是叫人说不出话来,梁缨拿起茶杯抿了口,喉咙被水滋养后顺畅不少,她沉着脸道:“你给本宫倒茶是分内之事,继续念。”
她说继续念,他便继续念。“七月初七,皇帝下旨,赐婚玉琼公主与状元郎冯桦……”
算了,便看在他倒水的份儿上饶他一次。梁缨不再为难元千霄,翻身躺平,静静听着话本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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