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收你的钱。”柳从准摇头,手上动作一停,不悦道:“你这是看轻我。”
“收着吧,这是我的心意,你自己藏好些,千万别让人抢了去。”周宸游将柳从准拉到身前,拿起银票塞入他手中,“阿准,等我娶了七公主后,便没什么时间来看你了,你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柳从准没拒绝,乖巧地伏在周宸游怀中,许久,他仰头,幽幽地望着周宸游,“周郎,你非要娶七公主么?”
“是。”周宸游应声,面上尽是无奈,他阖了阖眼,伸手抚向柳从准的脊背,“我不能违抗父亲,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与她同房,届时,我会找人替我。她是个好姑娘,我也不想让她难堪,亏欠便亏欠吧。”
听得这般无耻的话,元千霄猛地捏紧手,几乎控制不住脾气想冲进去给给周宸游一拳,他这脑子的确有毛病,不喜欢梁缨还执意要娶。
也不知梁缨得知周宸游有龙阳之好会是什么表情。
“周郎,你今晚能不能留下陪我?”柳从准抓着周宸游的衣衫小声问,随后,他仰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他在戏班子里男角女角都唱,唱男角时英气勃勃,唱女角时柔情似水,且两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所以并不缺饭吃。
“嗯。”周宸游点头,抱起他往床榻走。
后面的声音,元千霄听不下去了。
*
回宫后,元千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宣宁宫找梁缨,周宸游可不是良人,她别眼瞎真嫁了。
“嘭”,澜语关上寝殿门,没想一转身撞上了元千霄,她想着早上那事,心头连连叹息,“公主已睡下,九皇子还是先回去吧。”
“我进去瞧瞧她,待不了多久。”元千霄径自推门而入。
“哎?”澜语撇撇嘴走人。公主自己选的驸马,她能说什么。
寝殿内依旧点满琉璃灯,照得每一寸都透亮,梁缨平躺在榻上,面上酡红,想来是酒气还没消。
元千霄想,周宸游的事他一定要说,兴许她听了会难受,但她要真嫁过去,那才是难受,一辈子都会毁了。
他在床缘边坐下,静静凝视梁缨熟睡的面庞。
也不知是那些梦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的缘故,两人在一处时,他心口会莫名其妙地疼。
如今,他每日都想见她,至于颠倒凤鸾,她一勾,他立即想了,自制力差地要命。
再说今晚,周宸游的事一出,他竟生了娶她的念头。如此琢磨,他该是真喜欢上她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霄哥哥……”梁缨含糊地念着,转了个身,面朝外。
小哥哥?又是哪个野男人?这声音不像是做那种梦,可元千霄依旧觉得不快,俯身问道:“你究竟在喊谁,又梦着哪个男人了?是不是梁砚书?”
“霄哥哥……”她没答,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身前,嗫喏道:“你不来娶我,我就嫁给别人……”
嘴上说着答应自己,梦里又叫别人的名字,表里不一。
元千霄用力抽回手,他真想弄醒她,问问那个男人是谁。她喜欢这么多男人,他怎么不知道。
“你下次再喊别人的名字,我就不客气了……”
*
千竹苑。
亥时过半,信冬蹲在墙角煎药,手拿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昏昏欲睡。
尽管夜色已深,但元千霄并无睡意,他转着竹枝,来回踱步。
父皇的意思是让他娶一个有用的公主,梁绯絮确实有用,但他不想掺浑水,况且梁钊对梁缨百般纵容,也算上心,她不一定是无用的。
皇家的子嗣没自由,连成亲的事都沾了利益。若非娘亲只能待在皇宫调养,他根本不会做皇子。
然而他做了,那便意味着失去自由。所以他能想到的最好法子是,娶一个自己喜欢父皇又能接受的女人。
远嫁淮越国,她会舍得离开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好笑,人都没说喜欢他,他竟想这么远的问题。
“殿下,药来了。”信冬端着碗药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趁热喝。”他觑了觑元千霄沉思的模样,提醒道:“殿下,大公主明日回宫。”
元千霄停下步子,轻描淡写地睨了信冬一眼,父皇真会挑人,要不是信冬日日左一句右一句地提醒,他是一步也不愿走。
梁绯絮那儿他都不愿去,又怎会去拜访梁媛。
“我倒觉得皇上对七公主更上心些。”元千霄坐下身,沉声道:“今早,皇上特地召我去御书房问七公主的境况。”
信冬低头站着,语重心长道:“论身份还是大公主好些,当然,去见大公主只是老奴的提议,既然殿下已决定人选,那老奴便不多说了。”
“你最好以后也别说。”元千霄端起药碗晃了晃。
*
清晨。
学堂大门一早便开了,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男学生勾肩搭背,女学生聊着城里最新出的胭脂。
梁缨随着人群踏入学堂,她昨晚醉酒,并不记得元千霄去了何处,不过她肯定,他没跟来。
这个混账东西,他是不是以为自己答应他就可以拿乔了。
他要是敢去醉芳楼,她定要他好看。
“你们说,我们学院里哪个女同窗最美?”
“大郡主吧,冰清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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