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请留步。”父皇疾步上前拦住孟筠,“大皇子,再容寡人说一句吧。”他转过头,大声喝道:“逆子,跪下!”
道歉可以,跪?他为何要跪孟筠,这烂人也配。
“呵。”孟筠挑起眉稍,怒极反笑道:“伯父,你家的九皇子确实有骨气,我最欣赏有骨气的男子。”
父皇默了默,眸中掠过一抹决然,随后给两侧的侍卫使眼色。
当即,四名侍卫上前,使劲按着他的双肩迫使他下跪,他强硬站着,直挺挺地望着孟筠。
“叫他跪下!”
父皇一声令下,四名侍卫一人一脚踢在他的膝盖膝弯上,他吃痛,咬牙忍着,还是没跪。
“逆子!”终于,父皇快步走了过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骂道:“你是想看父皇下跪求你是不是?”
“……儿臣不敢。”他死死地握紧双手,身子一弯,直直跪了下去。
“哈哈哈……”孟筠放声笑开,上下瞧了他一眼,似乎对此还不满意,慢悠悠道:“跪是跪了,可这表情真难看,心不甘,情不愿,没意思,好没意思啊。”
连说两个“没意思”后,孟筠作势要走。
父皇急促地吸了口气,再次去拦他,“大皇子究竟想如何,只管说出来,寡人都让这逆子做到。”
“伯父此话当真?” 闻言,孟筠来了兴致,眸中燃起一簇亮光,“九皇子不是喜欢射箭吗?来人,拿竹箭来。”
“大皇子。”这时,那名背着箭囊的随从奉上箭囊,孟筠扬手便将箭囊扔在了他面前。
“啪!”箭囊落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有几支竹箭被震地散了出来。
孟筠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得意道:“九皇子记性这么好,一定还记得自己在射箭场上射过多少竹箭,你现在一支支吃下去。我这个人向来大度,你让我开心,我便不为难淮越国。”
他盯着地上的箭囊,双手用力握拳,骨节“咔咔”作响。眼下杀孟筠易如反掌,可之后呢,劲武国会挥军北上,而如今的淮越国毫无招架之力。
所以,逞能只会更糟。
“吃啊,我数三声。”孟筠慵懒地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一……”
“我吃,希望大皇子说话算话。”他强忍着血液里奔腾的屈辱,缓缓伸手去拿竹箭。
这次的事是他自己惹来的,怪不得别人。
他捏着一只竹箭放入嘴里,牙齿用力一咬,“咔”,竹箭立时被咬下一截。
“好,爽快。”孟筠走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看得饶有兴趣,仿佛自己正在戏园子里,时不时还打打节拍,“记得吞下去。”
“嘎,咔……”他使劲嚼着竹箭,嚼碎了才吞下肚。这东西又苦又涩,还难咬。
“住手!”
这声音是……
他下意识看向大门,是梁缨,她的左手包扎着,比萝卜还萝卜,面容秀美灵动,稚气尚存,却格外地有气势。
“不准吃!”她小跑着朝他奔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竹箭扔下地上,催促道:“快吐出来。”
见他不动作,她急了,忍不住大喊一声,“快啊!你是傻子么,这东西也吃。”
她的双眸水灵灵的,好似荡着秋水一般,而此刻,这双眼睛正关切地看着他。
他怔了怔,张口吐出还未嚼碎的竹箭杆子,上头带着不少鲜血。竹竿坚硬非常,已将他口中刺破多处。
“啊,你流血了。”梁缨惊呼,小脸上满是担忧。“我带你去……”
“七公主怎的来了。”孟筠站起身,张手揽住梁缨的肩头。“是来找我么?”
“啪!”梁缨眼疾手快,一把打开孟筠的手,怒道:“放肆!”她狠狠瞪了孟筠一眼,像极了夺食的小狼崽子,“你站起来,不用怕他。”
他没起,垂着目光,也没再看她。
她瞧了看瞧,直面孟筠道:“劲武国若是由你继位,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相信邻国都会放鞭炮庆祝。”
“你说什么!”孟筠急遽沉下脸,声音里的怒意也毫不掩饰。
然而梁缨并没退缩,继续道:“我说,你弟弟孟苟可比你适合皇位,他待人有礼,进退有度,不知比你好多少倍。”
语毕,她也不管孟筠怎么想,利落地转向父皇,“伯父曾与我们天巽国签订过盟约,淮越国有难,我父皇如何会袖手旁观。”说到此处,她朝孟筠侧了侧脸,意有所指道:“倘若劲武国真能侥幸拿下淮越国,那我天巽国岂不被劲武国包围了,我看,有人是想故意毁坏盟约吞我天巽国吧?”
“你放屁!”孟筠脱口,神色微乱,着急辩解道:“我们两国百年交好,我岂会动那不仁不义的念头。”
“呵,世事难料。”梁缨冷冷地睨他,这一句是问父皇,“伯父现在还有什么顾忌?”
父皇不动声色地瞧了她许久,该是在思索她的话,“七公主说得对,是寡人一叶障目了。”
“你父皇同意了,快起来。”梁缨用右手拉住他的衣肩,嘴角上扬。
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小公主也就看着娇弱,其实箭术好得很,脑子也会转,他方才都没想到那层。
“喂,本宫有话跟你说。”梁缨背过身,语调突然一变,带了点命令的口吻,“你跟本宫出去。”
“嗯。”他没管孟筠,也没管父皇,抬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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