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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多礼。”
    梁缨点头示意,顺着小门走出。
    道观右侧有个观景台,观景台正中央长着一颗老槐树,老槐树枝叶繁茂,几乎将整个观景台遮住,上头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黄布条,有祈福的,求子的,求财的,还有求姻缘的。
    “听她们说,这老槐树有灵气,我不信。”梁轻鸢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梁缨转过身,梁轻鸢手里正拿着一条红绸布,上头写了字,她好笑道:“六姐不是说不信这东西么”
    “不信才想试试。”梁轻鸢快步走到老槐树下,仰头将红布条系在树干上,她拉着红布条的一角低声喃喃,“我想再见他。不过这个愿望一定实现不了。”
    她话音方落,忽来一阵风,吹得树上布条全飘了起来,宛如漫天彩蝶飞舞。
    “……”梁轻鸢张大嘴,直直盯着自己写的布条,哑声道:“是你么?你要是听见了,能不能再吹得大些,好让我知道你在。”
    她一说,这阵风更大,槐树上的布条和树叶剧烈相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真有这么灵?梁缨呆住,仔细一想,她便问一旁的道姑拿了条红布。
    落笔时,她犹豫了,不知该写什么。难道要生生世世,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
    思前想后,她只写了两个名字。
    *
    当晚,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用的锦被枕头都是宫里带来的。
    梁轻鸢背靠床头坐着,双眼呆滞,神情恍惚,不知想些什么。
    梁缨拉起被子侧头看去,她觉得,六姐此刻一定在想那个暗卫。不得不说,那老槐树还挺灵的。“六姐,时候不早了,睡吧,你不休息肚子里的孩子得休息。”
    “嗯。”梁轻鸢应了一声,神情依旧木讷,仿佛失了魂。
    随后,梁缨熄灯,两人一道躺下。
    黑暗中,梁轻鸢睁开眼,盯着床顶发愣。“七妹,你说这个世上会有鬼魂么?”
    “啊?”梁缨正打算入睡后去梦里看下回故事,听得这话后顿时睡意全无。“六姐,人死不能复生,别想有的没的。”
    “可我总觉得,他在附近。自打出宫后,我便有了这种感觉。”说着,梁轻鸢看向紧闭的房门,外头漆黑一片,里头也是漆黑一片。
    梁缨被梁轻鸢这话说得毛骨悚然。“六姐,你别说了……”她是信鬼神之说的,不然也不会怕打雷夜。“他若是在附近,为何不出来见你?”
    “我不知道。”梁轻鸢摇头收回视线,失望道:“只是一种感觉,算了,不吵你了,睡吧。”
    “嗯。”
    之后,谁都没再说话。夜里静悄悄的,无风,虫鸣声也无,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能都听到。
    躺了许久,梁轻鸢坐起身。
    *
    梁缨入眠很快,并不晓得身侧少了个人。
    按照天巽国的习俗,皇帝的寿宴摆半个月酒席,皇后的寿宴摆五日,而最后一日才是生辰日。
    七月二十一的晚上,皇宫里大摆宴席,比之前任何一日都隆重,宫里各处张灯结彩,红绸遍地,太监宫女们穿着喜庆,鞭炮声从酉时起便没停过,比过年都热闹。
    宴会开始前,她在寝殿内细细装扮,打算以最美的姿态见人。
    “公主今日是怎么了,以前的寿宴都没见您这般上心。”澜语小心翼翼地梳着她的长发,凑近问了一句。
    确实,她平日里很少打扮,可今日不一样,今日要见人。
    “多事。”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一双黛眉被描得细细长长的,眼尾上钩,使得稚气的脸上平添一丝妩媚。
    他总说自己小。这样瞧着,应该不算小。
    穿上宫装后,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生怕自己哪里出差错。
    没一会儿,李桑差人来喊,说是时间快到了。
    寿宴主场在太极宫,矮桌一路从前厅摆到院子里,有百来桌,人多,声音也多,杂乱地耳朵疼。
    她捂住耳朵,径自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矮桌一般坐两人,按理,她该跟八妹坐一处,可八妹前几日爬树摔折了腿,今晚便没来。
    这一看,她来得最早,几个姐妹都没到场。
    “七公主,这是淮越国九皇子让奴才给您的字条。”身侧来了个小太监。
    她伸手接过字条,上头空空如也,一字都没有。
    抬头搜寻好半晌,她才找着元千霄,他坐在最角落的那一桌,正跟人喝酒聊天,倏地,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斜眸朝她看来。
    两人的视线一触,他弯起嘴角,俏皮地眨了一下左眼,用唇形说。
    “溜么?”
    溜?她摇摇头,这可是父皇的寿宴,她哪里敢溜。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众人陆陆续续来了,最后,父皇登场,客套地说了些场面话。
    起初,她什么心思都没,只想着慢慢等时间过去,如今被他一勾,她想溜了。躁动的心思一起,一发不可收拾。
    她真想试试,这种在寿宴上溜走的感觉。
    今日一早,他们几个便来过太极宫说寿词,晚上自然轮不到她们。
    期间,来贺寿的小国轮流上前说祝词,每一个都将自己的贺礼夸得天花乱坠。她支着下巴,半句话都没听进去。
    无趣,一切都很无趣。她静静瞧着,脑中困意渐渐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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