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酒不是第一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人,有些高门大户出来的人,爱好特殊,就喜欢往这种地方钻,他们没本事,可是家里人有本事,所以他们来了,这群人不仅不能往外赶,还得好好伺候着,在众人眼里,楚酒酒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不至于讨厌,就是让人看不到眼里来。
即使看到眼里了,也不是楚酒酒希望的那种方式。
如果马所长没说话,楚酒酒能在后面低调到地老天荒,突然被马所长带过来,她还有点慌,但马所长一直催她,她就抿了抿唇。
抬高脖子,楚酒酒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轻轻闭上眼。
过了两秒,她睁开眼,“是伐。”
瞎蒙也得有瞎蒙的样子,楚酒酒说的这个字,却和另外三人说的很接近,别管现代那字长什么样,三千多年前,它们确实都长得很接近。
地中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还有两把刷子,刘所长可是认识她的,挤开地中海,他殷切的问:“酒酒啊,你确定?你是不是见过一样的?”
楚酒酒苦恼的皱了皱眉,她指向那张拓印下来的纸,“也不是完全一样,那个字的这边,横没有出来。而且那个字下面的分叉,没有这个字这么高。”
停顿一会儿,她又说:“还有角度,这个字,比那个字要偏。”
刘所长赶紧接着问:“那个字你从哪看见的?”
楚酒酒回答:“西周四耳方簋的铭文上面。”
簋这种东西,是西周最常见的青铜器之一,如今出土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楚酒酒就算说了名字,刘所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旁边倒是有人有印象,只是记得没有那么真切。
他们窸窸窣窣的交谈,说了一会儿,找不到答案,竟然也跟刘所长一样问楚酒酒:“是西周什么时期的?”
楚酒酒卡壳了一瞬,她知道名字和长相,连铭文也记得,但就是不知道时期,因为那本书上没有写的特别具体。
低下头,楚酒酒突然沉默下来,她望着半空,目光却好像没有停留在这个房间中,这回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中期,或者后期,因为它上面有盖。”
这话听在不懂的人耳朵里,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而听在懂行人耳朵里,他们立刻就明白了。
最开始的簋就是个盛汤的容器,人们用它,也没觉得有多不方便,后来人们发现,加上盖能保温,于是,簋就有了盖。
隔着几百年,文字进化了,而根据楚酒酒说的那些,种种进化也都是有迹可循的,顿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来,刘所长马上也要回到讨论中了,但是回去之前,他对楚酒酒竖了一下大拇指,“厉害!”
楚酒酒笑的很开心。
超强记忆这种事,楚酒酒没必要跟所有人解释,一来他们没有那么亲近,二来,见一个解释一个,楚酒酒觉得累。此时此刻,她没跟大家说自己为什么能记得这么清楚的事,也没人来问她,不过,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都在悄然变化。
即使她还是走后门进来的,那她也是个有本事的空降选手。
在这边吃饭都是不定时的,下午两点多,楚酒酒才吃到了自己的中午饭,别人都是大人,饿一两个小时没什么事,但楚酒酒不行啊,她新陈代谢特别快,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能活吃一头牛了。
……
没桌子,就这么凑合的坐在田地里,楚酒酒和小方一起默默的啃窝头,就咸菜。
一瞬间回到七年前,楚酒酒很想说自己怀念这种生活,但她的良心不允许。
小方看她面不改色的吃下这些,十分惊讶,“你不觉得难吃吗?”
跟昨天的海鲜盛宴比起来,这窝头就跟骨头一样难啃。
楚酒酒一脸淡定,“这算什么,更难吃的我还吃过呢。”
说着,她还给小方科普,“看见没,窝头是纯玉米面的,里面只有少量的地瓜,没有野菜,说明,村民还是拿好东西招待咱们了,要是跟村民们吃一样的,这窝头里,最起码得有三分之一是野菜团。”
这村子不富裕,比青竹村穷多了,楚酒酒说这话,绝对不是没有根据。
小方愣了愣,这一刻的楚酒酒,似乎不怎么像高干家庭出身的大小姐了。
三下五除二,吃完窝头和咸菜,楚酒酒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尘,然后跟小方说:“我吃完了,先回去了,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我都两天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小方:“……”
行吧,大小姐的本质还是没有变。
楚酒酒不适应,韩生义更不适应,马所长把消息告诉了楚立强,楚立强又把消息告诉了温秀薇,经过两道手,韩生义是最后一个得知楚酒酒已经不在河北,又跑到河南的人。
他没法联系楚酒酒,只能等楚酒酒联系自己,所以这两天只要一下班,什么应酬和饭局他都不去了,就待在客厅里,等楚酒酒的电话。
韩奶奶经过客厅,看见他还在,不禁嘴角一抽:“都十一点了,酒酒早就睡了,就是没睡,她住招待所、住民房,也不可能找得到电话啊。”
韩生义手里捧着一本书,闻言,他抬起头,“嗯,我知道,奶奶您早点睡。”
韩奶奶:“……”你知道个锤子。
这一晚上,韩生义等到了十二点半,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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