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柏忽然站起身来,面有怒容,一拳砸向他,“你算是个什么男人?让柔儿替你担下罪责,你心中可曾真的有过她!”
宋钰没有下指令,也没人敢上前拦住他。
“赵氏,你可还有话要说?”
赵柔再抬首,已是满面泪痕,“大人,我认罪。”
“但是,”她一顿,刘柏与吴眠也停下了动作,都望着她,“但是,还请大人查清事情经过,还……刘柏清白,莫要因我胡言而……”
话音未落,吴眠突然向她扑去,却被刘柏死死拦住,“赵氏,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想清楚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赵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自顾自的讲起了故事,“众人皆道我与吴免夫妻恩爱,却不知其性格残虐,动辄对我拳脚相加。”
她拉起胳膊上的袖子,一道道青紫的痕迹赫然出现,还有早已愈合的大小伤疤,“我原以为自己一生都要过着这种生活,可后来,吴眠出现……”
“你莫要胡说!”
宋钰抬手,身后有人会意,将吴眠的嘴堵上,让他不能再说话。
“他告诉我,这世间男子并不全是如此,他让我一步步的信任他,甚至后来帮他将融化的锡液趁吴免醉酒灌入其口中,将其活活烫死,在丧服下内穿红裳,敷粉于面做出可笑的假象来,就是为了转移探案之人的注意力。”
“再后来就是勾引刘柏,指证他为奸夫,伙同我一起杀害亲夫,好教他日后在生意场上少一个劲敌,可是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从始至终都是被利用的那个人。”
她抬眼看吴免,眼中有不解,有恨意,却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装下去了,我这一生早已过的狼狈不堪,万不能再拉一人下入地狱……”
“如若大人不信,可开棺验尸,看吴免嘴中是否有锡液,可问府中被遣散的下人,问吴免逝世之前,是否能在夜间听见民妇的哭嚎。”
吴眠此时已经颓坐在地上,目光涣散,身形微微颤抖,显然不能接受事情的反转。
“来人,将吴眠与赵氏收押归案。”
赵柔与吴眠被押出,院子内只剩下姜朝月,宋钰,以及刘柏三人。
“大人……”刘柏忽然出声,语气里带着恳求,“大人,柔儿她纵使有过错,但现已诚心悔改,还望大人能从轻发落。”
宋钰看他,眼里不留一丝感情,“大理寺自有决策。”
姜朝月不忍心见他如此,便出言安慰道,“坦白从宽,赵氏定然会从宽发落的。”
那刘柏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是止住了,又踌躇了一会儿,朝两人拱手后便告辞了。
宋钰走在前面,姜朝月两步作三步走到他身侧,抬头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吴眠做的这些事?”
“是。”
“那赵氏也是可怜,所托非人,你们到时候又会给她如何定罪?”
宋钰停下了步子,而后低头看她,“既然公主想要寻些新鲜事做,那不妨将这刑法都看一看。”
“凭什么要让本公主看?”
“公主不是想要查案吗?”
“查案?”姜朝月忽的抬眼,却看见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你也看过吗?”
宋钰点头,“这是必修的课程,不知法,又如何去治法。”
“如果你肯替本公主答疑,那本公主倒是可以考虑看看这个所谓的刑法书。”
宋钰未说话,也没应好还是不好,但姜朝月就当他是应了,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两人一回到大理寺便受到了热烈欢迎。
“公主,你回来了,可有累着?”
“公主,你可真厉害,还没几天就将这案子给破了。”
“诶,宋兄,你做什么去,公主还在这里,你走什么?”
眼见宋钰走了,姜朝月也跟了过去,只留下一群吃瓜群众在后面默默吆喝。
“公主,走慢点,莫要摔着了。”
“宋兄,你倒是等等公主啊。”
……
这些人不知怎么回事,热情的很,完全没有传闻中那种掌刑罚之人该有的冷肃气。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毕竟宋钰倒是块冰疙瘩。
宋钰平日在单独的室内工作,案上堆了高高的书和文本,但是却摆放的整整齐齐,丝毫不见脏乱。
他在书架旁不知找着什么,姜朝月到他的案边坐下,轻抚那书页上的褶痕。
想必主人平日里定是十分爱惜它们,就连这折痕都小小的不起眼,但书页却已经有些泛黄,翻页处有些许的损坏。
姜朝月寻了张白纸,拈了笔,想了想,写下宋钰二字。
“你快来看看,本公主写的字如何。”
宋钰不知抱了一本什么书,竟然有寻常书的三四倍之厚,他走过来,垂眼望了一下,嘴角似乎泛起丝丝的笑意来,“不如何。”
姜朝月不服气,将笔递与他,“那你倒是写写。”
虽然她的字算不上有多么的惊艳,但笔韵婉转,也算的上是好看的。
只见宋钰轻挽衣袖,在纸上轻轻地落笔,安乐二字便跃然于纸上,他神情专注,似乎在做着一件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姜朝月愣愣的望着他的侧脸出神,这人明明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家伙,自己怎么就偏生喜欢盯着他看,一定是因为他太好看了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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