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华白了她一眼:“只怪他们不把我当自己人,分家了大事小事什么也不说。如果不是吴德昨天来家哭,我都不晓得桂叶离了婚。”
陆蕊学习忙,平时也没关注老家的事。在她看来,老家的一切都充满了挫败。前世徐云英一死,陆家就散了心。
三叔星华酗酒沉沦、四叔成华自卑内向、小叔建华辍学打工,老屋里只剩下爷爷一边咳嗽一边埋头做篾活,时不时吸吸鼻子掉几滴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奶奶的名字。
哪知道盛子越非要挑起陆家这副担子,而且还做得这么到位!先前陆蕊想看她的笑话,看着陆家这滩烂泥将她拖得越陷越深,不料想她竟然把这滩烂泥变成了色彩缤纷的花园。
三叔考上了大学、研究生,分配到大学当老师,顺便还带着前世的妻子一起读书上进。
四叔开起了竹器店,和爷爷一起将篾匠手艺越做越精,店铺成了连锁店,开到了省城。
小叔考上了大专,安心读书,帮助四叔打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至于盛家……不仅没有天天吵闹,反而走上了人生巅峰。姑父盛同裕当上了一中的校长,姑姑陆桂枝成为水利局基建科的科长,盛子越、盛子楚都成绩优秀,还长得这么漂亮。
认了桂明康这个阔亲戚之后,家里肯定有不少钱!你看姐妹们穿的那是什么?都是进口货!
想到这里,陆蕊再看一眼日渐肥胖的父亲、发了财只晓得打扮炫耀的母亲,好吃懒做的小胖子弟弟,内心一阵茫然:自己重生回来,到底改变了什么?
“蕊蕊,蕊蕊!”父亲的喊声把她从茫然中惊醒。
“啊,爸,怎么了?”
“你下车追上去问问,具体在哪里啊?听海叔说在城南,湘子江边,万一房子多了怎么找?”
陆蕊不想与盛子越面对面,笑了笑,推脱道:“不用问,我听说四舅和姑姑他们做了两栋一模一样的两层楼,这个应该很好找。”
陆良华一听也有道理,得意洋洋按了一声喇叭:“走!”
盛子楚挽着姐姐的手,嘻嘻笑着说:“姐姐,你看大舅,胖成了一个球。开个破车了不起吗?比桂外公的车差远了。”
盛子越也抿着嘴笑:“是胖了。”
盛子楚出生的时候盛子越已经穿越而来,有她护着并没有那么深刻地感受过母亲对大舅一家的贴补、盛家曾经受过的欺负。但小学刚一入学就因为与陆志远打架被告状挨打,后来与陆蕊争端午龙舟大会节目表演机会时,被她算计过一回,自此对陆蕊一家人都没有好印象。
她的性格比盛子越更火爆,不管长辈不长辈的,不喜欢的一概要斗争到底。
“还有那个大舅妈,恨不得全身的家当都穿在身上,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家发了财?我真的是无语……”
“陆蕊,还是那个恶心人的样子。站在那里装文静、装大家闺秀,笑不露齿、行不露足的,其实一肚子坏水!我一看到她就想揍人!”
盛子越听妹妹叨叨,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逛不逛街?”
盛子楚一瞪眼:“逛啊,怎么不逛?姐你回来了,送了我衣服、围巾,我还什么都没送你呢,走走走,我有钱,给你买礼物。”
盛子越这才知道,原来妹妹拖自己出来是为了这个。她心中感动,嘴上不说,只点头说:“好,那你帮我挑一样吧。”
快过年了,县城的百货大楼张灯结彩,热闹而拥挤。似乎整个县城的人都挤到这里打年货,姐妹俩挑了一会,被挤得头晕,最后买了几条漂亮的绣花手帕回来了。
盛子楚觉得礼太薄,有点不好意思,盛子越却搂着她说:“手帕好,平时都用得着。我只要拿着这个,就会想到楚楚,多好啊。”
盛子楚一听,有道理,笑逐颜开。姐妹俩有说有笑推开门,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太和谐。
陆良华正在教训陆桂叶:“桂叶啊,离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又转过头埋怨陆成华:“你也是,家里做房好歹也该写封信来告诉一声大哥。虽说分家了,我还是你哥嘛。”
桃庄喝了口徐云英递过来的姜盐茶,在一旁补了一句:“是啊,我们问了海叔才知道成华起了屋,这一家人搞得也太生分了吧?”
陆蕊安静地坐在椅中,打量着四叔新做的小楼,发现无论是户型还是装修,都比自己家那一栋更好,心中暗自羡慕:果然还是要做生意,四叔这是发了呀。
陆蕊几次建议父亲、母亲做点小生意,但父亲开了建筑公司忙不过来,母亲有了钱懒得再辛苦,自己读书根本没有时间,没办法只得看着机会从手中溜走。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父亲在自己的指导下抓住了这一波建筑业发展的热潮,现在成了省城有名的暴发户。家里买了车、买了房,日子越过越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天到晚缠着父亲买珠宝首饰的母亲、拿着每天几十块零花钱在同学面前摆阔的弟弟,还有那个附骨之蛆陆昌寿、永远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陆久华,陆蕊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盛子越姐妹俩一进来,陆桂枝就迎了上来,帮她俩把围巾取下来,温柔地笑着:“外面冷不冷?买了什么好东西?”
徐云英倒了两碗热茶递过去:“来来来,喝口姜茶暖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