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属下是将人绑好了送来的。”阿顿急得胡狄话都出了口。
呼烈虽然身材魁梧,但心思实则沉稳,他没像阿顿一样无头苍蝇似地乱找, 而是扫视了一圈,走到了大开着的窗户前。
窗户边上散落着姑娘的绣鞋。
呼烈俯身,将地上的一只鞋捡起来看了看。上好的布面,精致的绣功,在他们胡狄是贵族都不曾见过的,想必这便是那位大乾公主留下的东西了。
他走到窗前,探身往外看去。
二层楼的窗户,自窗棱上绑了绳子垂到一层的位置,楼下的小路上摇落了一地的树叶,同两边对比起来,多少有些突兀。
“难不成那两个女子还能从窗户逃走?”阿顿实在想不通,怎么绑好的人还能凭空消失。
呼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修鞋,交代道:“派我们的人去找,就说是王子喜欢的小雀儿丢了。”
阿顿心神一凛,知道这是侍卫长给自己将功折罪的机会,连忙领命,赶了那小厮连滚带爬地出去,自己则去安排人手了。
但愿在王子回来之前,他可以找到那位大乾公主,否则耽误了王子的大事,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呼烈最后将这间屋子扫视了一遍,拿着那只姑娘的绣鞋走了出去。
大乾的公主,你真的能逃出去吗?
“公主……我们现在……”
“嘘……”
林悠趴在地上静静地又听了好一会,确定真的没有人在了,这才拉着眠柳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还好这张床够大,她们两个躲在最里面蜷缩着身子,这才没让那个粗心的阿顿看见。
眠柳扯了自己的一根发带,帮林悠简单地将头发束起来,这才看着那扇窗户,心有余悸地问:“公主,她们以为我们逃跑了,会在周围派众多人去找吧?那咱们还能逃出去吗?”
林悠压着窗缝看着外面的情况,驿馆里确实多了许多来回行走的胡狄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还真以为我们要从这楼上跳下去啊?”林悠关了窗,朝着屋子内间摆着的柜子走过去。
眠柳惊讶:“不是吗?公主不还绑了绳索,准备从这滑下去吗?”
林悠笑了一下:“你以为人人都能借着一根绳索下楼呀?一个不好,说不定把脚崴了,把腿摔断了,连路都走不了。”
“那我们可怎么出去呀?那胡狄人还把殿下的鞋拿走了,若是他出去胡言乱语,可……”
林悠将那柜子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可惜除了床铺,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衣裳。
想想也是,这是驿馆,给客人住的,柜子里怎么会放衣裳呢?
林悠盯着地上的被褥薄毯,情知这会已没有时间犹豫了,她那障眼法未必能骗胡狄人太久,这条路是行不通也得行了。
于是她扯起一块被单来,像是穿裙子一样,束在了自己的裙子外面。
“公主,这是……”
“咱们这样太容易被人认出来,这些布料都是粗布,且有的年头久了,洗得发旧,赶紧罩在外面,骗不过胡狄人,骗骗这驿馆里的侍从还是有希望的。”
眠柳虽然没怎么听懂公主的打算,但公主怎么说,她照做便是,于是也连忙拿起地上的被单来。她力气大,尽量压着声音扯开了几块容易撕开的,主仆两人将布条包在头上,看着倒果真有几分像普通的村妇了。
“那些胡狄人肯定都在院子里和外头找人,他们不敢声张必定人手并没有多少,等会出去你只管跟着我,咱们得从另一边走。”
眠柳手忙脚乱地系紧罩在自己衣裳外边的破布条,一边点头,一边心下暗自感慨于公主的冷静。
公主明明一直在宫里,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林悠一刻也不敢耽搁,她拉拉头上这块破布,将自己头面都遮挡起来,尽量装作是驿馆里洗衣裳做活的仆妇,这才微微弓着腰,打开了这间屋子的大门。
胡狄人住的是上好的客房,在二楼安静处,外面现在没有人,只能隐隐听见下面一层脚步声杂乱。
林悠与眠柳两个并没有穿鞋,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两人从房间溜出来,沿着二楼的长廊转到离她们更远一侧的楼梯,这才小心地下楼去。
原本按照林悠的估计,胡狄人都会被支出去找人,那这座小楼,又或者这间屋子就会成为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可她没想到,胡狄人是走了,这小楼里竟然还守着大乾的侍卫。
她们理所当然地就被拦住了。
“什么人?”驻守驿馆的侍卫隶属巡城司,按理说应该是“自己人”,可林悠现在自然是谁都不信,她不敢冒险,只能尽力瞒着。
“东头洗衣裳。”林悠操着不太标准的大乾官话,低头怯懦地应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这个侍卫觉得眼前两人一身破拦看着有些奇怪,可他忽然想到前几日见几个村妇来此寻活计,也是一身破烂,被安排去洗衣服了,于是便以为眼前的人也是那一伙的。
他撇了撇嘴,招手道:“快走快走!这是贵客的地方,不要乱跑!”
林悠慌忙地点着头,脚下不停,飞快地溜了。
眠柳跟在后面,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没有在跳了。
被那侍卫拦住的时候,她还以为她和公主要白折腾这么半天了,可公主,公主竟然会说那样奇奇怪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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