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这个地方,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商沐风走到司空珩身边问道。
司空珩长叹了一口气:“我拿到的也不过是一张图纸罢了,并没有任何解法,但这既是八个字,自然应当有其他字与其对应。”
“其他字?”商沐风看向他。
却见司空珩竟是转过身,朝石壁另一侧大喊:“你们那有什么字吗?”
燕远听到这个声音微顿了一下,虽然隔着石壁,人的音色多少会有些变化,但这个人不是商沐风,他还是听得出的。
只是既然对面的商沐风没有反驳,那便说明此人暂时可信。
他于是没有多问,回答道:“这里只有一根石柱,没有字。”
而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林悠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腰间去摸那本带出来的册子:“有字,有字的!”
燕远微惊:“你说那个册子,可那上面的字……”
林悠将那本册子慌忙翻开,可是他们两个方才从水中出来,那册子早已完全浸湿,里头的墨迹随意地晕染开,只有为数不多几个还能看出个模样来。
“好多字都看不清了……”林悠皱眉,几乎要哭出来。
这册子上记着慢香萝,她本是以为可以借以调查母后当年经历的事情,可如今上面的字迹几乎全部变成一团墨迹,她还怎么把这册子当成证据呢?
“等一下!”燕远忽然想到什么,将那湿漉漉的册子拿过来,放到这边的火把近处。
两人借着火把的光亮,竟是赫然看见,在那一团墨迹之外,竟是有暗纹一般的字样被冲刷了出来!
“乾嘉五年,十月,天雨雪……封慢香萝,三两二钱,交于随侍,带入定宁宫!”燕远对着火把光线的角度,一字一顿将那暗纹一样的字迹读了出来。
而仅仅这一句,便让林悠面色陡然变化。
乾嘉五年十月,正是她母妃生病病逝那一年的初冬!
燕远扯着自己湿漉漉的袖子,将那纸页上的墨迹缓缓晕开,那暗纹一样的字迹便在火把之下显得更为清晰。
“贵人以家眷相挟,其命莫敢不从,然皇后贤德,罪臣心有不忍,终将所为书闭,藏于此处。罗氏争名逐利,竟令救死扶伤之医者行害人性命之事,某贪恋妻女性命,有违德行,虽死无葬身之处,不愿令真相永绝于世。”
“他年若此书现世,当以某之名,再扣罪于皇后娘娘。”
“太医院,纪仁,拜书。”
第64章 无情狱 悠儿,我在,我在这呢。……
林悠其实已经不记得多少关于自己母后的事情了。
乾嘉五年, 她那时也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又隔了两世的光景,为数不多的碎片般的回忆里, 甚至找不到一个母后的清晰身影。
可也许终究是血脉交融的亲情,让她即便在存于世间的大多数时间都不曾有过母后的陪伴,却也还是会在冥冥之中与那位世人口中贤良的皇后产生某些共鸣。
分明连那个人的样子都不知道, 可听着燕远一字一句将书册里暗纹似的那封“信”念出来,她还是觉得心中有如被人握住一般, 压抑着汹涌的疼痛。
她的母后, 她的母后根本就不是因为生病才离开的!
“悠儿……”燕远察觉到她的不对, 抬手扶住她的胳膊。
林悠垂着眼帘, 摇了摇头:“罗氏, 是罗贵妃对吗?”
“这只是这个太医留下的信息,真实情况究竟如何, 尚要再交刑部查清。悠儿,你先别急。若我燕远还有命活着出去, 一定让这件事真相大白。”
“真相,真相就是母后当年或许也是中了慢香萝的毒, 在有心之人的安排下, 她便成了因风寒过重,溘然长逝。只要把那时候太医院留下的记录找出来, 我母后是不是被诊成风寒,一看便知。”
她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为那错过了十多年的真相,为她前世甚至都没能意识到当年的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为她愧作一个好女儿。
“悠儿,我, 我在,我在这呢。”燕远看着她哭,便比自己受了伤还要难受,他终于忍不住,抬手将林悠揽进怀里。
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悠儿不哭,等我们出去,就把真正害人性命的人绳之以法。”
林悠伏在他肩上,须臾,才终于重新抬起头来:“我要出去,我一定得出去。”
燕远松开她,抬手为她擦掉眼泪:“好,我一定要带着悠儿平安出去。”
另一边,在搜寻了整圈还是毫无收获之后,商沐风有些焦急地拍了拍石壁。
“燕远?你还好吗?你那边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吗?说句话!是不是受伤了!”
听见石壁那边又传来声音,林悠这才又擦了擦脸上的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燕远小心剥离开那册子浸湿的纸页,细细地在火把下看着,一边看一边朝那边喊话:“你们那里是什么字?”
“《千字文》开头的四句!每个字都是一个独立的机关,如果按对了,应该就有出去的路。”
“千字文……”燕远小声嘟囔着,想从那册子上找到与千字文相联系的地方,可是除了那封太医纪仁写下的信之外,册子上再没有类似暗纹的字迹了。
林悠自然也听见了商沐风所说,只是他们一路走来,都不曾见过什么地方出现了《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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