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虽不认识这个姑娘,但看她方才为商沐风接正手腕,便从心底也信任了三分。
“有没有感觉哪里疼?”林悠问他。
燕远摇摇头,他常年在校场上,论及这种伤,要比淳于婉更清楚,他摇摇头:“缓一下就好,至少能活着出去,放心。”
见他还能说出话来,淳于婉这才放下心。虽然她第一次见这个名叫燕远的人,但也许是因为对方是商沐风的好友吧,她竟然就这么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便关心起与商沐风有关的人来。
而这时,在那巨石落地的震天声响之后,被掩盖的,像是铁链晃动一样的咣啷咣啷的声音终于清晰地传了过来。
众人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那里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铁牢笼,而里面,竟锁了一个头发蓬乱正在挣扎的人!
第65章 破晓出 前辈,可是认识镇北军中之人?……
天色将暮, 养心殿内却站了许多面色各异的大臣。
气氛似乎压抑到了极点,就像是夏日里酝酿了一场暴雨的乌黑云层,让人喘不过气来。
今日下了早朝, 从宫里传出消息来,说是乐阳公主殿下失踪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消失了呢?可偏就是这么奇怪, 圣上派出了金鳞卫找,可整个宫中, 哪里都没有小公主的身影。
如今连京城各处都是名为巡逻实为找人的队伍, 可天都快黑了, 却没传回小公主的一点消息来。
更可怕的是, 不只这件事, 也是在今日,正在午后, 从锦州来的奏报终于传回了京城,可那奏报的内容, 却是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才还议论得火热的锦州防汛一事,还没议出个结果来, 锦州知州上奏, 长堤一处因降了两场大雨决口,急需朝廷赈灾支援。
一面是公主失踪, 毫无头绪;一面又是锦州受灾,亟待处理。
可想而知, 目今乾嘉帝的心情自然不会多好,而那些大臣被叫来议事,人人都是小心翼翼顶着脑袋,生怕帝王将这郁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诸位爱卿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乾嘉帝啪地将锦州送来的奏报扔在桌子上。
几位大臣吓得一哆嗦。
定国公罗向全心里揣着事不敢贸然开口, 忠勇侯顾摧算半个武将出身,自然也不在这种事上出头,气氛有些尴尬,工部尚书顶着压力,只好自己站了出来。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赈济灾民、修补堤坝乃是要务。水患无情,锦州百姓正是缺衣少粮之时,当加急筹措用物,尽快运送。”
乾嘉帝冷笑:“朕自然知道赈济灾民最为重要,可谁去呢?你去吗?”
工部尚书吓得脑袋一缩,低着头不敢回话。
这锦州前几日还是在商议防汛一事,说是今岁大雨没有往年多,堤坝当没有问题,可这才过了多久,立时就出现了决口,显然这里头的事并非那么简单,这时候谁去谁就是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百姓自然要救,可若是要冒着搭上自己前程甚至性命的风险,那些老大人,便都犹豫起来。
养心殿内又安静下来,唯有乾嘉帝锐利的目光从那些老臣身上扫过,将他们看得脊背发凉。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王德兴的声音:“启禀圣上,礼部主事罗大人求见。”
罗清泊!定国公罗向全眉心一跳,这时候他一个礼部的主事来养心殿做什么?
罗向全心里着急,生怕此事将自己嫡孙牵扯进去,可他悄悄抬头见到圣上的表情,那阻拦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宣。”乾嘉帝开口。
罗清泊身着官服,却好像几日之内就瘦了一大圈似的。
林慎也不避讳那些老大人,看着这年轻的臣子问道:“罗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罗清泊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乾嘉帝的方向行了大礼。
“臣罗清泊自请筹备粮草,前往锦州赈灾,恳请圣上应允!”
他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却像是阴云里乍响的惊雷,整个殿中所有人都惊讶地看了过去,罗向全更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林慎盯着罗清泊看了一会,目光中露出一丝难得的兴味。
“罗爱卿免礼。”
罗清泊起身,可却仍旧拱手:“微臣恳请圣上恩准!”
林慎看了罗向全一眼,又看向罗清泊,瞧见那年轻的罗大人不曾有分毫偏移的动作,心内竟突然被触动了。
“朕准了,着礼部主事罗清泊即刻改任南淮道巡察使,总领锦州赈灾督察诸事。”
此言既出,了解此事前后的哪个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锦州明摆着有个坑呢,这定国公也舍得让自己的孙子跳吗?
可罗清泊却根本没有看自己祖父一眼,他朝着乾嘉帝又行一礼,朗声道:“微臣叩谢圣恩!”
*
石壁上的火光映照着被吊起来的巨大牢笼,牢笼的一侧,沙土从漏斗一样的空隙流泻下来,顺着石柱掉落形成的空洞,流进下方一个巨大的方形凹槽之中。
那个漏斗一样的空隙,便是燕远和林悠方才站立的地方倒塌形成的,那雕着胡狄花纹的石柱仍旧立在当中,在沙土的洗礼之下,显得越发神秘。
司空珩小心翼翼地朝那牢笼走去。
里面关着一个衣裳破烂,蓬头垢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此刻正狂躁地甩动着绑着他的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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