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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厅外响起一道悠长的通报声,“晋国公到,晋国公世子到——”
    这陌生却又耳熟能详的名头,让云黛呆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空旷的庭前出现两道颀长的身影。
    打头那位中年男人,身着石青色蟒纹圆领锦袍,仪表堂堂,沉稳威严。
    而他身侧的少年,身着玄色麒麟纹的圆领袍,腰束金银错蹀躞带,乌发以玉冠固定。他年纪轻,身高虽不及身旁的中年男人,但在这个年龄段,已算是极出挑的。
    云黛先是看向那中年男人,然后再往他身后瞧,不曾想视线移转间,正好与那少年的目光对上。
    四目对视,她的呼吸屏住。
    只见那少年眉目清秀,俊美无俦,尤其是那双深邃狭长的黑眸,幽深如冷潭,又似乎比屋檐上的积雪还要冷冽三分。
    云黛看着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哥哥,怪凶的。
    第2章
    直至晋国公父子进了正厅,厅内众人才回过神来,忙不迭行礼。
    “无须多礼。”
    晋国公声若洪钟,左右打量了一番,视线最后停在那身着缟素的瘦小女孩身上,“你就是沈老弟家的千金?”
    见他问话,云黛顿时紧张起来。
    她不过八品校尉之女,生平见过最大的官也就四品的刺史,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可是一品晋国公啊。
    整个大渊谁人不知晋国公府,一品公爵,世袭罔替,坐拥三十万军马,享亲王食邑。谢家祖上曾尚公主,子孙后代的骨里那是淌着皇室血脉的。从大长公主至今,历经五代,百年荣华,煊煊赫赫,乃是王亲权贵之中的第一等世家!
    这般显贵,叫云黛如何不敬,如何不畏?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磕磕巴巴答道,“是、是……回国公爷,我是沈忠林之女,沈云黛。”
    晋国公道,“别怕,我是你父亲的好友。”
    云黛心头诧异,黝黑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父亲何时与这般大人物交上朋友了?
    晋国公看着云黛还挂着婴儿肥的稚嫩脸颊,态度愈发和蔼,“此事我待会与你细说。”
    他微微侧身,介绍着身旁的少年,“这是我的长子,谢伯缙。来,阿缙,跟你沈家妹妹问声好。”
    那气质清冷的少年垂下眼,平静的目光在这小姑娘清丽的眉眼间停了一停。
    稍顷,他薄唇轻启,“沈妹妹安好。”
    云黛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润如玉,泠泠古琴般。
    但他看人的目光与他周身的气质一般,冷冷淡淡的,让人觉得疏离,不可亲近。
    云黛动作笨拙的回了个礼,“世子爷万安。”
    互相见过礼,晋国公这才注意到一旁局促不安的沈富安,“这位是?”
    沈富安立刻端起笑容,殷勤的往前凑,“国公爷万福,世子爷万福,不知两位贵客登门,真是有失远迎。草民是沈忠林的族弟,他祖父与我祖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不是族里听说忠林兄长家中变故,特派我来帮村着后事,顺便将我这可怜的小侄女带回族里抚养……”
    他边说,还拿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云黛见这人光天化日演起来了,心里憋闷,几次想拆穿他的伪善面目,但碍于晋国公在场,不敢冒犯,只得握了握拳头,可那小脸颊却气得微鼓。
    晋国公将她的小情绪收入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只缓声道,“带回族中抚养也好,你们族人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到底是我们秦州沈氏的血脉,总不好袖手旁观。”沈富安谄媚笑道,又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请晋国公父子上座,命仆人端上茶水。
    这档口,国公府的奴仆也将两大箱厚礼搬到了厅内。
    “这是?”沈富安咽了下口水。
    “沈老弟于我有恩,这是谢礼。”晋国公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谈,侧身与云黛寒暄起来。
    沈富安见国公爷都不搭理自己,只跟个小丫头片子说话,心有不甘。几次插话无果,他只好歇了心思,转而盯着那两个大箱子,恨不得长出透视眼,看清里头是金银还是锦缎。
    就在他捉摸着如何瞒过族里私吞了这笔厚礼,晋国公就转向他,“你们准备何时出发?”
    沈富安愣了愣,坐正身子恭敬道,“回国公爷,这自然是越早越好。最好明日便能出发,族中亲人都盼着这孩子呢。”
    云黛闻言,心里一急,腕上的银镯子磕上茶盏,发出“叮”得一声脆响。
    厅内几人皆看向她。
    沈富安眼皮一跳,抢先一步道,“这孩子没了父兄,悲痛过度,现下又要离开自小长大的地方,难免不舍。不过孩子适应能力强,到了秦州住段时间,便也习惯了。”
    晋国公挑眉,没接这话,只端起天青色茶杯浅啜一口。等放下茶杯,他微笑的看向云黛,“沈家侄女,你先带阿缙给你父兄上柱香,我与你族叔单独聊会,可好?”
    云黛微顿,对上晋国公冷静稳重的目光后,她抿了抿唇,“好。”
    “阿缙。”晋国公悠悠的看了长子一眼,“随你沈家妹妹出去吧。”
    玄衣少年站起身,弯腰拱手,“是。”
    俩人一道出了正厅。
    棺材与遗物是十日前送来的,沈忠林夫妇多年前搬来肃州谋生,此处并无亲戚,葬礼是由身边几位好友帮衬操办的。小门小户,又是年节的,丧事一切从简,两口棺材一道葬在了城外二十里的槐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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