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缙淡淡道,“为着这旨意,隋公暂时也不会追究我私自领兵的罪责,就算他要上奏参我,奏本送去长安起码也要两月,到时候仗也打完了,随他处置罢。”
这句随他处置叫云黛心头一酸,白日里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她眸光颤抖,紧紧盯着他,嗓音有些哽噎,“你不该这样冲动的,为了我,不值得……”
“又说傻话了。”
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他神色郑重,“为了你,值得的。便是重选一遍,我还是这般选择,不改,不悔。”
云黛鼻子一酸。
“怎么就这样爱哭呢?”在她落下泪前,谢伯缙双手捧住她的脸,一本正经道,“可不许再哭了,大晚上掉眼泪,明早眼睛要变肿。”
云黛咬着唇,瞪圆了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瓮声瓮气道,“我……我才不哭。”
谢伯缙哼笑一声,拍了拍她的头,“这才乖。”
蜡烛发出荜拨一声,他看了眼窗外天色,轻声道,“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去军营点兵,后日便要出发。”
“这么快。”云黛惊道,说完之后又觉得对于苦苦支撑的乌孙军队来说,两日时间也是极其煎熬的,心头微沉,叹了口气,“是要快些,再不去的话,乌孙要打不动了。”
谢伯缙嗯了声,不再停留,站起身道,“妹妹早些睡。”
略微理了下袍袖,他抬步离开。
才走两步,身后倏地响起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不等他回头看去,两条柔软的手臂蓦得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触感温软。
隔着不薄不厚的衣袍,女孩儿的脸紧贴着他宽厚的背,嗓音带着些轻微的颤,孤注一掷般,“哥哥今晚留下来吧。”
第99章 不如改口叫夫君
谢伯缙的背脊微僵。
若不是身后柔软的温度太过真实, 还当是酒意散发幻出的绮梦。
“大哥哥……”见他没出声,云黛又鼓起勇气唤了声。
他缓缓转过来,面色肃然, 眼眸阒黑,嗓音有些沙哑地斥她,“别胡闹。”
昏昏烛光下, 云黛面颊笼上暖色绯红,她仰着脸, 羞赧又坚定, “我没胡闹。”
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他腰间金玉交错的狴犴纹蹀躞, 她的嗓音娇软且清晰, “大哥哥, 今晚留下来吧。”
大掌陡然抓住她放在腰间的手,谢伯缙俯身, 目光灼灼凝视着她,呼吸有些不稳,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尤其在这事上, 最禁不起挑拨……”
听着他的警告,以及黑色眼瞳里那藏在平静之下汹涌的危险, 云黛羽睫轻颤了下。
却没往后退缩,而是踮起脚尖, 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那一抹薄唇。
亲吻过许多次,可这般主动索吻的次数少之又少,动作不免显得笨拙, 她模仿着他平素的做派,湿润的舌尖描绘着他唇瓣的形状,又滑入唇齿之间。
捏在纤细腰肢上的五指渐渐收紧,他在忍耐,不肯配合,狭长的眸往下,平静地看到她闭着的眼和酡红的脸。
两番尝试皆落败,云黛有些急了,贴着他的唇,娇气又委屈地唤他,“大哥哥……”
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快要急哭了般。
真是娇气的很。
谢伯缙轻哂,喉头微动,须臾,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他重重吻了下去。
她那点笨拙小技巧在惯于掌握主权的男人面前压根不够瞧的,很快就被人抵在柱子旁软了腰肢。
不知多久,这个吻气喘吁吁止于云黛那不安分扯着腰带的手。
谢伯缙咬了下她的唇,哑声凶着她,“说了不许胡闹。”
她轻喘着,问他,“哥哥今晚喝的什么酒,喝的一身酒气。”
“凉州的西凉春,很辣,烧心,妹妹喝不来的。”
“我又没喝过,哥哥怎么知道我喝不来。”
云黛勾着他的脖子,水眸潋滟,盈盈望向他,柔声道,“有些事,哥哥教我,我就会了。”
她本就生了双漂亮的眼睛,平素看人时无辜单纯,惹人怜爱,这会儿故意勾人,自是愈发妩媚,娇怯怯的撩人心怀。
谢伯缙呼吸愈发重了,想起上回她这般主动的场景——
在长安将军府,她坐在他身上勾着他,像只胆大包天的妖精,问他想不想要她。那时他欢喜于她的回应,谁知她转过身就筹划逃跑。
手掌从后捏住她的后颈,他咬牙沉声道,“小没良心的,又存了什么坏心思?”
云黛微怔,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后也意识过来,忍不住腹诽,这人怎么还记着旧账?
“才没有坏心思。”她轻摇了下头,见他要直起腰,连忙往他身上挂去,又将他拉了回来,脸贴着脸,语气真挚道,“我只是想要大哥哥。”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干脆打断,“我不想再等了。”
谢伯缙眉心微皱,垂眸看她,只见她漆黑的眸渐渐蒙上一层水意,目光幽戚,“从去岁互明心意开始,先是忐忑不安顾忌着身份、顾忌着国公爷和夫人的态度,后千里迢迢来了乌孙,又担心我舅父他们不同意。好不容易双方亲人都答应了,半路又杀出个突厥。如今三方交战,你又要上战场,枪林箭雨,生死难言。就算平安归来,战事平息,又要迎对朝廷私自带兵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