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边境要事,不只是武将,文臣处亦有人站出来推举步山河。
步山河很少回京,一直都是在西北一带任职,这些年年纪大了,就守在西北防线以内的各城池中。与西北军而言,步山河就是他们的后盾。
有的臣子没见过步山河,也听过他的名字。
一步山一步川,赵国天下满山河。
不闻西北故人在,忠骨长留尘与土。
有他,只管往前冲。
死了,还有步山河的兵于前线收拾尸骨带回故乡。
朝上大批臣子如此,幼帝便宣步山河即刻从青州出发去西北军营。
快马出了皇城,一路接一路换马,直至传命官将旨意传到青州步山河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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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前,幼帝以担忧摄政王处理朝事繁忙,过于劳累,军中诸事顾及不上为由,令他此后与裕华长公主一道处理上奏的折子。
此举未免太明显了。
那陈淮汜,可是日日都将折子处理完的。
况且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太劳累。
每日上朝就数他最轻松,不怎么发言,就那么立着。
就是不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长公主的意思。
转而一想,裕华长公主位同皇太女,最得先帝宠爱,是明明白白写在诏书里的。她要看奏折,并无不妥。
而且摄政王大人没有推却,干净利落地应声是,还谢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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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杭一下朝,乐得去长公主府告诉赵棠这个好消息,却扑了个空。
寝殿只有洒扫的侍女,没有阿姐的身影。
大总管王通闻声而来,解释道:“长公主殿下在府里闷地慌,就命人套车出城走走。”
赵杭拉着一张脸,又羡慕又失落。羡慕的是阿姐可以出皇城,不用上朝不用去宫学不用应对老师张培元,失落的是他一直想该怎么跟陈淮汜开口让他与赵棠一起看折子,好不容易在朝上说了,陈淮汜也应了,赵棠却没个人影。
喜悦无人分享,大概是世间最寂寞的事。
一旁的王喜还提醒他:“陛下,今儿功课多,得早点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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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棠一大早就醒了,天晴好,还有徐徐的风。
皇城外她有两座府邸,周围都是她的封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新稻子都收割过一遍了,从车窗往外看去,只剩下光秃秃的灰褐色秆子,时不时有鸟雀飞下来,啄食田地里掉落的麦穗。
封地有别与皇城的繁华热闹,倒是一派秋日田园好风光。马车一路走,她们就一路看。
凌太医说没伤着肺腑,夏竹就再也躺不下去了,她是个闲不住的,就又在赵棠跟前服侍。
如今这天城外还是比城内凉,需要烧炭。春月伺候角落里的炭火,夏竹就偷偷去看赵棠。
只见长公主无力地靠着长枕,颇有兴致地瞧着外边的风景。
她上着胭脂红短襦,下穿的是梅子青束身长裙,裙腰系月白绢带,端的是美人如花隔云端。最近长公主食量渐长,身段比刚醒来时多了几分玲珑有致,腰却还是极细的。
夏竹又止不住看向她纤长的脖子,想到那日在马车上的所见。
夏竹与王通在无极殿,是见过那位摄政王的。不敢多看,可确实不好忘记。
关于摄政王殿下与长公主殿下的传闻,她早就听到过,以前都一笑而过。夏竹从来不信,一个琴奴会摇身一变成为权倾天下的大臣,当说书呢。赵国律令严苛,阶级分明,一日为奴此生都是奴。
何况是西北军营那地方,寻常人多的是有命去没命回,每年征兵,那些小兵的家人们都要求神仙告祖宗,好让祖宗神仙显灵不让人落入西北军营里头。被赶出的琴师长愈会跑到军营受罪?
摄政王这些年在城中,与公主府也没甚往来。就是在殿上对视,二人也神色淡淡,不像是旧相识。
可是,可是那日她却见到摄政王在冒犯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摄政王算是……乘人之危?
夏竹忧心忡忡,既想告诉赵棠,又怕自己多事,万般纠结着,将手心的帕子都揉皱了。
突然,外头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明显刀疤脸的男子快马至车外。
这是匪?夏竹下意识就要关帘子,春月却一把拉住她,让她别怕:“这是魏侍卫长。”
春月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毕竟苏秋是武人,侍卫长也是武人,夏竹落下阴影不足为奇。
魏峥目不斜视,倒是没注意两位侍女,而是看赵棠。
可能是衣裙的缘故,长公主今儿比昨天气色好多了。
又来了又来了,春月一直觉得魏峥不对劲,不管是他脸上的疤还是他的目光。
可长公主像是极信任他的样子,并不顾及他失礼没失礼。
马车适时停下,魏峥翻身下马,跪身行礼:“见过殿下。”
赵棠让他起来:“今年的收成如何?”
魏峥起身上马,调转马头,一齐往前走:“多亏殿下的那些农书,周围庄子的读书人愿意跟此间的农夫一起试验,这些年也培育了不少良种,几乎年年都是增长增收。”
这里的田地之前很多都是开荒来的,有的分给庄子的农户种,有的是侍卫们所种。此处开阔,土地保养得当,一直都是良田,养鸡养鸭什么的,只要勤快不偷懒干一年的活,除去上缴长公主府的,还能够自家两年米粮,平日嚼用,甚至也够交三两个孩子去学堂的束脩。因为条件好,周围的农户都愿意来这里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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