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养父其实也没叫他养着,哪怕一把年纪了也仍然在努力赚钱,好攒下钱来给他娶媳妇儿。后来他闯了祸,把家里的钱都花了个一干二净,直到他养父过世,都没能娶上媳妇儿。
就感觉吧,养他挺亏的。
甚至那时候他还没太多的感觉,因为哪怕小时候有人在他耳边叨逼过一些话,他也没往心里去。再说那也太多年了,他压根就想不起来了。也因此,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父母的老来子,那就算亏了,也就这么回事儿吧,谁让他父母那么晚才生下他呢?没享福人就没了。
直到在赵府,赵桂枝捅破了这一切。
王有粮没少感概,他养父还是做买卖的人呢,别的买卖暂且不说,他这桩买卖可真的是太亏了。
“我爹太亏了,我这要是再改了姓,回头给他烧纸都没脸了。横竖你们家人多,不差我这么一个,平常走动我也管你叫哥,成不?”
“成,有啥不成的?”
在了解了自家五弟这些年的经历后,江大伯也是十分感概。
主要是,当初江爷爷是自愿将小儿子送养出去的,是没收一文钱,但那也是自愿的,想着在家里肯定没活路,送出去兴许能养大呢?而对方也确实是费心费力的把孩子养大了,如今人也没了,王家人口还少,怎么说那边更需要这人。
江大伯只道:“这样吧,你在大坳子村,人家管你叫江老五,你就答应下来。族谱就不上了,赡养老娘也不用你,咱们就当亲戚走动,称呼上改过来,回头我们几个兄弟再商量商量,给你凑一份娶媳妇儿的钱。”
王有粮很是惊讶:“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娶媳妇儿呢?”
“也不算啥,你这不是才三十八吗?你二哥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还得了个老来女呢。对了,他去年又娶了个媳妇儿,这好像是第三个了?还是第四个?”
呃……
王有粮露出了乡下人来城里涨见识的表情,心说他那个还未见面的二哥可真能耐呢!
想想两人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年岁差距肯定是有的,可那又怎样呢?他到三十八岁了还没娶到媳妇儿,他二哥却已经娶了好几个媳妇儿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等江二伯带着一大家子儿孙赶回大坳子村时,王有粮露出了无比敬佩的眼神。
宴席倒是没啥好说的,因为是江家的大事儿,沾亲带故的都来了,还有单纯过来瞅稀罕事儿的村人,再就是家里也有类似情况的老人们。
其实别说三四十年前了,哪怕最近几年,都有家里养不起孩子因此把孩子送养出去的例子。像这种情况,除非是送给了亲戚抚养,要不然一旦送出去了,基本上这辈子都别想再见面了。
谁能想到呢?隔了近四十年,加上当初送出去还是江爷爷一个人的主意,并且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来。
收山货的贩子这个信息,其实是推测出来的,因为当时大坳子村压根就没啥外人过来,联系到前后那一段时间里,只有那个山货贩子过来,以及这一带因为灾荒的缘故,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自家孩子都快养不起了,哪里还会有余力收养别人家的孩子呢?
推测出来的信息倒是真的,但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王有粮的养父都过世差不多二十年了,而且更早一些时候,他就不收山货了,甚至他们家所在的村子里,都没人知道他养父以前当过山货贩子。
所以说……
“咱们家二郎媳妇儿就是能耐!我老早就说过了,她这个人是有大福气的。你看,寒冬腊月的掉到河里,换个人没被淹死也该被冻死了,她不光被二郎救了上来,还熬过了风寒,完了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半点儿毛病都没有。你们说说看,这种稀罕事儿有听过吗?”
“还不止呢,她刚嫁到咱们家时,啥都不懂的,买豆腐居然不带盆!结果呢?转头就跟她小姨相认了。就石磨村豆腐坊的虞三娘啊,她嫁给豆腐张都十几年了,没听说过她跟娘家人有联系。换个人就该不认得了,偏巧咱们家郎媳妇儿跟她亲娘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小姨算个啥啊?她后来不是又认了她表叔?就是镇上的那个老上茶馆里说书的刘童生!啥?你不知道啊?”
“周家大姑奶奶你总该知道吧?那是她妹!”
“我骗你做啥?去年她不是跟我家二郎一道儿去县城了吗?结果呀,才刚到县城没多久,就见到了她哥!娘家堂哥!”
“二郎媳妇儿了不得啊,她娘家是府城的大户人家,比周家还要富贵百倍呢!她是家里独一个闺女,金贵得很!”
“不说以前的事儿了,单说咱们家老五啊,那就是二郎媳妇儿给找着的。我家二郎就跟凑数一样,从来也没派上过用处。”
赵桂枝:……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宴吗?
为了欢迎王有粮,也就是江五叔而特地举办的家宴!
参与的人全部都是江家人和亲朋好友们,但宗旨还是那个,为了江五叔特别办的!
所以,就这么个团圆的家宴,为什么话题会偏到了天边去?你们不聊跟江五叔有关的话题,扯到她身上干什么?!
作为全村的厨艺最佳,赵桂枝肯定是要露一手的。没指望她一个人整治出好几桌的美味佳肴来,但她总归是要做几道拿手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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