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赖着不走,光借一把凳子还是没问题的。
很快,周老爷就坐下了。
他感觉自己稍稍好了一点儿,但也不见得有多好,毕竟刚才的话题实在是过于吓人了。
在来大坳子村之前,周老爷就已经提前打好了腹稿,要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反正他是占了舆论优势的,不管怎么样周生生都是他的亲闺女,哪儿有闺女丢下自己亲爹不管的?她要是在外头吃苦受罪也就算了,偏生她过着富贵无双的逍遥日子,放着爹娘弟妹在小镇上苦熬。
说破天也没这个理啊!
甚至还要更早之前,在得知自家的一些店铺早已悄然转手后,周老爷就想方设法的联系过了周生生。
周生生她是带着她男人和心腹手下、随从护卫等等,一大堆人前往府城的。她不是匆忙逃窜的,更不是离家出走,而她在离开之后,也仍然时不时的跟镇上有所联系。
旁的不说,赵家的书铺一直都开着啊!
其实也是因为这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周老爷又被夺权已久,许久不曾插手铺子、酒楼等等事务了。以至于,他被蒙在鼓里足足将近一年时间。
等他发现异常后,再派人仔细探听虚实,这才意识到他闺女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周生生和钱货郎先行离开,却偷偷的写了授权书交给刘童生,让他代为处理镇上这些铺子酒楼。而因为是一口气全都处理掉的,并且周生生完全不准备再回来,因此包括酒楼东家最为重要的厨子、秘方,她都一并舍弃了。
这么合算的买卖,自然会有人接手。对于周生生提出来的,那些原材料仍去原先那些地方采购,像卤味药包等等,也仍照常不变,至少几年内是必须要遵守的。厨子、店小二等等,都依然用老的,如果是雇佣的,重新跟新的东家签协议,假如是卖身的,则直接转手给新的东家。
也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变,周老爷才没有发现异常。
至于赵家的书铺,人家赵家只提供书籍,不管经营!
搁在后世,那赵家就是出版方,他们才不管你到底将店铺交给谁营业了。周生生就一个条件,接手后一切照常,并且新东家仍然帮忙接收、寄送信件。
能跟府城炙手可热的赵家搭上关系,稍作妥协又算得了什么呢?人家新东家一看,大不了雇佣个粗通文墨的童生来管铺子,顺便帮人代写家书,直接接收、寄送信件很简单的,又不需要他们亲自送到各地的,有人回来问的。
总之,在周生生的部署之下,在刘童生的具体实施之下,愣是瞒了周老爷和他的继室将近一年光景。
回头想想,周老爷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有问题,他自视甚高,总觉得周生生一个女娃子走不了太远的,迟早都是要回来的。周家的根都在孝义镇,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娃子,能干什么呢?
……她能干的事情可太多了。
周老爷能从一个穷困潦倒的穷书生,到孝义镇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周家的赘婿,再到真正执掌了周家,说他完全没有脑子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冷静了下来,重新整合了手头上的资源,发现周生生只动了那些酒楼铺面,像周家名下的田产却是一点儿也没动。
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贸然动了田产,难免会惊动他的,毕竟穷人卖个一亩三分地都算是村里的大事儿了,谁家没事儿卖地呢?假如是堂堂周家,卖个几亩地那还不如别卖了,完全没意义。可要是卖个几百亩,整个孝义镇又有几人能吃下?怎么可能不引起巨大的轰动?
害怕惊动他,所以不卖地。
如果是这样的话,周老爷认为他在周生生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起码有着一定的威慑力。
另一种可能则是周生生压根就没打算一去不回了,毕竟周家最大的资产,其实还是田产。已故的周老太爷是个很精明的商人,可也正是这种精明,让他在清楚的知道这辈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后,选择了将所有的生意都收拢起来。只留下了来钱快本钱却不高的酒楼,以及一些待租的店铺。
酒楼自家经营,店铺则全部租出去吃租子。
在孝义镇这个不大的地方,光这两个进项就足够周家上下过得舒舒服服的了。
至于他收拢生意后,陆续置办下来的大片田产,则下了命令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出售。就连每年收上来的佃租,除了自家留下一些吃外,旁的尽数卖去县城,得来的钱继续买地。
日复一日,哪怕周老太爷已经过世十多年了,但他当初定下的规矩,却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有所改变。
负责田产的管事是周老太爷的心腹干将,那是连周老爷都没办法撬动的人。
那人每年都依着老太爷的叮嘱,收上粮食截留下一部分后,尽数卖出换取钱财,遇到合适的田产时,再买入。
周家的田产数量远比外人想象中的更多,甚至还不止是孝义镇附近,就连县城周边的农庄里,都是他们家的田产。
这才是周家的根本。
如今,周生生一走了之,除了酒楼和店铺,却独独没对田产下手,这相当于是直接将软肋交到了周老爷手里。
有田产在,周老爷就不会缺粮食,甚至也不会缺钱。因为家里没钱时,卖掉一些粮食换钱那是很正常的事儿,直接去支钱都没问题的,只要师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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