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成不欲多说,只是催着小孩们离开。
村里的小孩子们也很听话,几个大的大前面带路,小的走中间,剩下的大孩子护在后面。
目送他们离开,林永成这才带着三个小孩去派出所。
……
两个人贩子刚开始嘴巴很严,拒不交代。
可他们的沉默有用吗?
像人贩子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鬼,进了派出所就由不得他们沉默了,这个年代的人本就热血,他们一进派出所就被“热情招待”了一番,两个人像两只烫熟的大虾一样蜷缩在地,几乎直不起身子。
但这只是个开始,别以为挺过这一阵子就好。
之后又有心理战术,各种招待法子轮番上阵,两个人的心理防线没多久就突破了。
他们是人贩子,也有自己的家人孩子,告诉他们坦白从宽可以戴罪立功,就不用吃花生米了,以后去农场劳改还有机会活着回来,要是吃花生米的话,他们的家人也会被打为坏分子,这辈子都摘不掉帽子了。
两个人贩子吓得马上就交代了。
其实吧,就算他们坦白从宽,也难逃一死。
在农场里,不乏一些穷凶极恶的劳改犯,去了农场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死。
至于他们的孩子,从他们拐卖孩子那刻起,他们的孩子就是人贩子的孩子,就是坏分子,已经摘不掉帽子了。
别说什么祸不及家人,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
他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带血的,还想撇清关系吗?!
不可能的,撇不清的。
人贩子该死,死了也就死了。
人贩子的孩子是鲜血浇灌出来的,也活该一辈子被人踩成烂泥。
这边两个人贩子交代了同伙,他们也是乡下人,很了解乡下孩子的习性,过年了大家都有压岁钱,供销社就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家长们肯定不会跟来,就是他们浑水摸鱼的好时候了,今天一天已经带走了四个小孩。
他们特地挑了衣着最破烂的小孩,这种小孩最好哄了。
那四个小孩都是用糖哄走的。
像林柳芽这种大孩用糖肯定哄不走,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公安们听完,又问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很快就出发了。
……
本来只有一部分公安值班,其他人回家过年了。
要抓人贩子,那些在家过年公安都被喊回来上班了,还有公社干部们也没法好好过年。
公社干部们来到派出所里了解情况,见到林永成带着三个小姑娘在派出所里。
一听林柳芽是受害者,公社干部们纷纷进行慰问。
一个个温声细语地跟她说话,兜里有糖的,还会掏几颗糖给她吃。
林柳芽就像在梦里,这些公社干部的态度实在太好了,她手里拿着糖,有点不知所措。
只知道傻傻地坐在那里,他们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把她今天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公社干部们听完,神色都有点不太好看了,人贩子的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就像今天,他们敢当街敢抢人,还声称是自己家的孩子,哪怕有再多的围观群众又有什么用呢?遇到这种事,一般人都会觉得是他们家的家事,不会随意插手。他们就是利用围观者不管家务事的心理,胆子才那么大。
如今不是林永成这个亲叔叔在场,林柳芽就在街上被人贩子带走了。
还有四个被糖哄走的孩子,今天一天就丢了五个孩子。
而且是大年初一。
公社干部们听了,也感到不寒而栗。
也不能怪围观群众事不关己,就算是他们自己遇到了,也不会多问一句。
所以啊,防范意识还有待加强,今天的事一定要上报到县里,还要去公社下面的各个大队去做安全教育,要教孩子们遇到人贩子该怎么求助,不光孩子们要受教育,还有那些围观的大人们。
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要改一改了,不能再被人贩子利用这一点了。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区分是人贩子还是真的一家人呢?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以后不许当街打孩子。
当街打孩子的不管是人贩子还是自家人,都得去派出所接受教育,这样一来,就好区分了。
就在公社干部们商量问题的时候,林永成带着三个孩子走了。
回家的路有点远,让林柳芽拉着衣角也不方便,林永成说:“柳芽走前面吧。”
林柳芽可怜巴巴地喊:“三叔。”
她是很可怜,可林永成并没有心软,他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他自家的孩子也吓到了,他分不出太多关爱给别人,况且她有亲爸有亲妈,自有她亲爸亲妈去关爱她,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分了家的叔叔送关爱。
“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不会有危险的。”
“我怕……”她嘴一歪就要哭了。
“那你走后面。”
“我不走后面……”
林柳芽就急了,她脚下一跺,就已经哭了。
“你要么走前面,要么走后面。不要拉着我的衣服,你这样拉着我走路不方便,天黑都走不到家。”林永成说。
林永成是真的油盐不进,林柳芽哭了两声,见他实在无情,这才收起了哭声。
“那……那我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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