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能赚钱了,给自己买两件像样的衣服过分吗?给自己买一条旧棉被过分吗?”
“我在城里当工人,家人都以为我在外面多风光。厂里的工友都说没见过像我穿得这样破的,人家都嫌我丢人。”
“我每个月给家里上交五块钱,二叔家的大江弟弟也是上交五块钱,二叔一家都没闹,就我家每次回来都要打我骂我。”
“我妹妹在公社读书,他们不愿意给她生活费,还是我在供妹妹读书,我每个月省下五块钱交到家里,他们还嫌少……”
“……”
经过她一系列的哭诉,村里人也觉得林永家一家人太过分了。
在城里能跟他们乡下一样吗?在村里穿得再破,也会有比你更破的,在城里在太破会被人瞧不起。
再说了,姑娘家的就算有衣服穿,再买两身好的打扮一下自己也没错啊。
林大江一个男孩子,以后还要靠家里盖房子娶媳妇,他每个月才上交五块钱,怎么林永家一家人就屁事那么多了?
林柳枝的工资要上交五块钱给家里,还要供妹妹读书,自己再存五块钱,其实也剩不下多少钱,可她爸妈和奶奶还有弟弟都觉得她的工资应该全部上交,可问题是他们怎么觉得,跟她有关系吗?
除了攒给自己的钱,别的钱她全部要花掉。
多一分都不给那家人。
第一次听林永成说每个月上交五块钱,她还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敢想象。
可真正的做起来了,又觉得五块都给多了,那些人不配!
林永家一家人又陷入了舆论的漩涡,上到林老太,下到林大海和林大洋,这一家就没有个好东西,他们倒是想找林柳枝算账,可她跑得快,一个月也才回来一次。当然了,也只是回家一次,她去公社看妹妹还有一次,只是没让家里知道。
他们又不敢闹到厂里,怕把她的工作闹没了。他们还幻想着等林大海娶了媳妇,就把林柳枝的工作抢过来给林大海的媳妇。林大海今年十四岁,等他结婚至少是四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林柳枝就已经二十岁了。
在乡下的姑娘,很多十六七岁就说亲,林柳枝现在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但家里不会给她张罗,林大海结婚之前,她别想先结婚。
她要是先结婚,把工作带到婆家了,到时候林大海的媳妇还怎么抢工作?
林永家一家人的算盘打得很响。
小白果在大榕树下吃了几个大堂姐的瓜,大堂姐是真的变了,她会反抗家里了,也不是坏事,大伯一家她都不熟,在外面遇到了,小白果从来不会主动喊人,他们喊她,她就应一声,不喊就当没看到。
只除了林老太和林大洋,林老太和林大洋喊她,小白果都懒得答应。
这祖孙俩,一个盼着她早死,一个差点害死她,别喊了,喊也不理他们。
……
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小白果七岁了,距离上学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恨不能一天有八百个小时,可也只能想想。
今年村里又来了五个知青,三男两女,这五个新知青比刘若然他们那一批差远了,刘若然他们三个是自愿下乡,刚来的时候有点高傲,但很快就被现实毒打,接受了现实,每天老老实实下地干活。
新来的知青就不一样了,停了高考,他们在城里又安顿不下,也有些是家里没办法,就算有能力给他们找工作,可还是要响应组织的号召,农村有大作为,支持广大知识青年下乡建设农村,别人家的孩子能下乡,你家那么多孩子一个都不下乡,那是思想觉悟问题,这两年城里又是乌烟瘴气,搞不好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很多知青是不得不下乡。
这一届的知青,是真的比不上上一届的。
上一届是自愿下乡,没什么怨气,让干活就干活。
新来的知青,一个个都怨气冲天,把不情愿写在了脸上,只是嘴上不敢说,怕被人抓到把柄。
知青院来了一批新人,小白果一点都不好奇。
她还沉浸在不想上学的厌学情绪里,剩下的时间一天要当成两天过,才不愿意把时间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李卫国和陈保平看着新知青高傲的脸,也只是冷笑。
呵,高傲什么呢?早晚你们会接受现实。
他们两个身为老人,虽然存了看笑话的心思,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带他们熟悉村里的情况,带他们四处走走。
今年年初,刘若然转正了,她的户口迁到公社中学,她的东西也全部搬走了。
三个男知青跟他们两人睡一个屋,两个女知青睡一个屋,那个屋里虽然很空,但也看得出住过人。
两个女知青就在问他们。
“以前住这间屋的人呢?”
“她考到公社中学当老师了,搬出去了。”
“公社中学还招老师吗?去当老师是不是就不用干活了?”
“现在不缺老师了。当老师户口都迁出去了,捧铁饭碗还要干什么活?”
“村里有没有学校?缺不缺老师?”
“村里只有一个小学,有三个老师,不缺人了。”
李卫国和陈保平倒是没有隐瞒,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直接跟他们说了。
同时,他们也在观察五个新知青。
两个女知青家里条件都不错的样子,三个男知青其中两个都不像干过活的人,只有一个手上有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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