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裙子的质量——”张跃民紧皱的眉头松开,不是裙子质量差,是人为的。
梁好运身材消瘦,不可能是她撑开的。他洗的时候甭说线炸开,连线头也没看到。密密麻麻,每一处都跑了两道线。他还忍不住感慨,不愧大公司,身材不变一条裙子足矣穿三年。
张跃民四周看去,他哥跟他姐坐在大灶台旁边的案板上吃早饭——俩人得去上班。
大抵张跃民结婚了,张爷爷张奶奶的心事了了,还能搬去县里,离儿子媳妇远远的,所以昨晚睡的不错,今儿心情很好。梁好运没起,他俩就在村头路口跟人聊天。在院里都能听到老两口的笑声。
张跃民不用担心两位老人突然进来,便问张跃华:“大伯大妈呢?”
张跃华朝西屋努一下嘴。
“咋了?”张悦芳皱着眉头,一大早就找事啊。
张跃民拿着裙子走过去,让她自己看。
张悦芳惊得长大嘴巴,口中的馒头掉了都不知道,“这,这——是不是质量问题?”
“这是有牌子的。你当人家大公司是去市里卖菜,就做一锤子买卖。”张跃民没好气道:“我晒衣服的时候你们都在,裙子质量差,我会一声不吭?”
张跃华气得筷子往案板上一摔:“妈,出来!”
回答他的是满院寂静。
这心虚的样儿,张悦芳为她母亲开脱的话说不出来了,“跃华,小声点,别让爷爷奶奶听见。”
“就得让他们听听。”张跃华气得双手叉腰,“他们这样还不都是他们惯的。我平时说他们几句,爷爷奶奶不是数落我不懂事,就是让我忍一忍,以和为贵。再忍他们敢杀人!妈——”
“你有啥证据?”罗兰香从屋里出来。
张跃华气笑了。
张跃华的智商确实没法跟张跃民比。同样一篇课文,张跃民一两遍就能背的滚瓜烂熟。张跃华得念十遍二十遍。可是不等于他傻。
“我说啥了?你就管我要证据。”张跃华反问:“你知道自个这叫啥?此地无银三百两。昨儿晚上我还奇怪,你们那边的门咋一会儿关一会儿开,半夜三更不睡觉折腾啥。合着做贼去了。”
罗兰香顿时气得变脸,厉声道:“张跃华,我是你妈!”
“你不是我妈,我都懒得理你。”张跃华瞪她一眼,转向张跃民:“裙子多少钱,叫她给你。”
张跃民笑着问:“可能吗?再说了,我也不差这点钱。让你们看看,是怕你们觉得我冤枉她。也让你们长点心,免得过几天她服个软,你们又不计前嫌,工资全给她。”说着,看一眼罗兰香,“几十岁的人了,干这种事,你不觉得丢人,我都嫌丢人。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跃民——”张跃华忍不住喊。
张跃民停下,道:“你最好别跟人说你妈啥德行。小心没好姑娘敢嫁给你。”转向张悦芳,“还有你,摊上这么个妈,以后婆家不如咱家,人家也看不起你。”说完就回屋。
梁好运已穿戴齐整,见他进来便伸手:“给我吧。幸好有缝纫机,到县里缝一下就好了。”
“听出来了?”
梁好运道:“她不敢剪掉一块,太明显了。你我不计较,爷爷奶奶也得数落她。”
张跃民赞同:“洗脸刷牙吧。七点多了。”
“你大哥大姐咋还没走?”
张跃民:“他们八点上班。从这里到县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他们中午也回来?”
张跃民回想一下:“有时候回来,有时候不回来。街上的饭菜也便宜。我去盛饭,你去喊爷爷奶奶吃饭。”
饭毕,梁好运收拾碗筷,张跃民检查车子,以免半道上又没气。
老两口见状,就让梁好运跟张跃民走,锅碗瓢盆他们收拾。
梁好运的第一反应是找张跃民。
张跃民道:“你们都别收拾,让他们两口子收拾。”
老两口想到儿子媳妇昨晚和今早不干活,却没少吃,就冲梁好运摆手。张爷爷朝屋里喊:“跃华他妈,出来刷锅洗碗。”
梁好运跟着张跃民到外面还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不会又装死吧?”
“管他呢。他们中午要是不做饭,就把爷爷奶奶拉去县里。”张跃民跨上车子,回头看到梁好运要上去:“要不要坐,坐前面?”
梁好运停下,禁不住眨了一下眼。
张跃民不自在的干咳一声,“你身上,就没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意有所指地问。
梁好运下意识往四周看,亲戚邻居离的都挺远,就瞪一眼张跃民:“你还敢说!”
“那回去找个棉衣垫一下?”
梁好运没好气道:“不用!我没那么娇贵。”扶着他的腰坐上去,“走了!”
张跃民又忍不住干咳一声,“那,我骑慢点。”
“跃民,你俩就这样回娘家?”
张家住村东头,张跃民他俩要去县里得从村西头的大路上往北拐,所以就要穿过整个五里坡。
张家西边的邻居问出口,在西边聊天的人看到他俩两手空空,也忍不住提醒:“你们就这么回去可不行。”
“我们去县里办点事,回来再去。”张跃民说完,就使劲蹬车子。
一眨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到县里,张跃民就和梁好运去买菜和肉,放冰箱里留晚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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