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道:“悦芳刚刚不是说等着分房?”
“那是一家老小住在一起挤,不是没地儿住。真没地儿住,县里早给解决了。”张跃华道。
张悦芳大概听出来了:“爷爷让我们买?我可不买。”
梁好运忍不住说:“钱留着给你大舅二舅花?”
张悦芳险些呛死过去。好不容易把口中的饭咽下去,喉咙还生疼生疼的,顿时不敢接茬。
张爷爷等着张跃华表态。
张跃华沉吟片刻,“卖给我们的房子,县里肯定不会偷工减料。就算没人住,三五年后房子还是跟新的一样。三五十年后,房子没了,还有一块地。要是不买,我过些天就得结婚。否则那个钱,早晚还是被我姥姥一家弄去。”
“那我也买!”张悦芳连忙说。
梁好运提醒她,“你俩八千!”
“我妈至少有一万!”张悦芳放下筷子,“她要不给我,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半夜装鬼吓唬她。再说了,不用她的钱,我和跃华的工资加上姥姥欠爷爷的两千,也差不多了。”
这个钱老两口放弃了。
张爷爷道:“你能要来,那个钱我们一分不要。跃民和好运也不要。”
“我们不差钱。”梁好运道。
她表了态,张悦芳来了劲儿,冲张跃华使眼色。
七月十五,周日一早,梁好运跟张跃民骑车到市里刘向东家,张跃民就让刘向东送他们去城北。
路上,刘向东跟张跃民商议,能不能弄些苹果,那玩意能放十天半个月。
张跃民不赞同。
刘向东道:“我的意思到秋,不是现在。我们现在先联系好。”
“也不保险。万一路上出点事耽搁了,就全毁了。”张跃民道。
刘向东:“那还弄橘子罐头啊?那些毛子吃了一年,我估摸着该吃腻了。”
梁好运忍不住说:“又不止橘子罐头。黄桃罐头,菠萝罐头不都行?你们又不差钱,到南方弄罐头的时候,可以弄一车电器啊。到了冬天,还可以去北面拉一车貂皮大衣。正好离毛子也近,还能节省点运输成本。”
刘向东跟张跃民这两年干的最大的就是租车皮运最便宜的橘子罐头。
电器貂皮大衣,一车就得几十万,俩人还真没想过。
二人听闻这话,到破宅子,放下梁好运就走,一个联系风扇厂,一个联系车皮。
张跃民算一下买房剩的钱以及他的存款,又算一下刘向东手里的现金,向两家承诺付全款,半小时就被他们搞定了。
张跃民得填志愿,由他在家坐镇。风扇厂是国有企业,刘向东不用担心遇到地痞无赖。人家那边啥都按程序,刘向东一人能搞定,就由他带着钱前去交涉。
刘向东这边出发,远在五里坡的张跃华把他买的大喇叭拿出来,喊张悦芳去大罗村姥姥家。
罗兰香慌得六神无主,直接整个人横在门口阻止闺女儿子。
姐弟俩扛起车子从罗兰香身上跨过去。
罗兰香又威胁他们去死。
姐弟俩停下来,提醒他们的妈,他们问过懂法的,她就这么死了,他们姐弟俩啥罪没有。
罗兰香不过是吓唬吓唬闺女儿子,何曾想过真死啊。结果这姐弟俩搬出法律,还把自个撇的一干二净,罗兰香险些被他们气晕过去。
姐弟俩立即骑车走人。
罗兰香拽住张悦芳的车子。
张悦芳给她妈个面子,带她妈一起去,让她妈先劝劝,劝好了,他们就不嚷嚷了。
娘几个在外面拉拉扯扯,吵吵闹闹,早已惹得左邻右舍观望。
这个年代整个村子都没几家有电视的。即便有白天也没啥节目。黄豆等物又种下去了,大伙儿闲的实在无聊,好奇心盛的人就问张跃华:“你们娘几个这是干啥?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
张跃华直言道:“我爷说,姥姥姥爷欠的钱,我们能要回来就给我们。跃民也不要。我跟我姐想过去问问,我妈拦着不让。”
“就这事啊?”有人说完,还忍不住轻笑一声。
罗兰香觉得人家鄙视她,瞪一眼人家。
那人尊重张爷爷张奶奶,往常给老两口面子,罗兰香说话阴阳怪气的,人家也不跟她计较。
老人打定主意不管这两口子,旁人也不管她心里咋想,“跃华,悦芳,你们不用去,最多半个月,你们姥姥姥爷自会把钱送来。”
“啥?”张悦芳不信,“指望他们?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罗兰香抡起巴掌就要扇她。
那人道:“你信嫂子就瞧好吧。明儿周一,好运娘家那事还不该判吗?”
张悦芳一听这事,瞬间把刚刚的事给忘了:“听跃民说就这几天。”
“你们别去了。回头闹到公安局,人家公安咋想跃民和好运啊。这么一大家子,没一个消停的。”
张悦芳就看向张跃华,还去不去啊。
“下周去。让他们再多活几天。”张跃华掉转车头回家。
张悦芳转向她妈:“我们这是给梁好运面子。”哼一声,跟着她弟走人。
姐弟俩惦记这事,翌日上午去上班,特意走早一点,绕到爷爷奶奶那边,问问啥时候开庭。
张爷爷道:“就是今儿。”
“这么巧?”张悦芳惊讶。
老人家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