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心肠,呵,他看是蛇蝎心肠还差不多。
“郎君且慢,”谢斐止住马蹄,寻声望去。
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拦住他的去路,虽然谢斐刚刚思绪飘忽,但是这女子无声无息便能靠近他,身手定然不凡。
菡萏微微福身,撩开眼前的帷帽,“我家女郎请郎君一叙。”
-------------------------------------
徐晗玉重新沏了一壶茶,给谢斐倒上。
谢斐未动,双手抱在胸前,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从前谢某眼瞎,竟然没看出郡主身旁连一个侍女都有如此身手。”
“不过练了几日粗鄙功夫,哪里比得上郎君。”
秋蝉听这话原来郡主同这位谢郎君竟然认识,这身手不凡的侍女是指菡萏?她偷偷瞧菡萏,只见她神色平静,恍若未闻,秋蝉心里痒痒,郡主和这南楚质子究竟什么一回事,菡萏也是的,自从同郡主聊过那次以后,像变了个人,从前愁眉苦脸的还有几分人气,现在就是个冷面女郎,只对郡主的话有反应。
谢斐真是恨极了徐晗玉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郡主今日有何指教。”
徐晗玉莞尔一笑,“指教谈不上,我只是想不到能在佛寺前遇到谢玉林,以往郎君可是从不信鬼神的。”
“从前是谢某年少无知,不敬鬼神,所以才遭到了妖邪报应,现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来拜拜佛有何不可吗。”
徐晗玉仿佛没听出他所说的妖邪是谁,“当然可以,不知郎君今日拜了哪尊佛?”
谢斐凝眸看着徐晗玉,心想她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在我心中,天下佛祖都一样,都长的是慈悲脸,拜哪尊佛又有什么区别。”
“呀,谢玉林信佛不过半日,居然就有了这般感悟,不知道同行的赵侍郎是否也有如此好的悟性。”
“这就是你今日的目的?你想问什么。”既然她已经猜到了,谢斐也不遮掩。
徐晗玉不同他绕圈子,“我想知道你的鱼饵是什么,竟然能让刘勋这般心动。”
“无可奉告。”谢斐起身欲走。
“谢斐!”徐晗玉将茶杯放下,门口的侯府侍卫立刻拔出剑来,“这里是金都不是江州,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惦量一下再同我说话。”
谢斐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继续往前。
“或许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安乐公主呢,你也不在乎吗?”
谢斐顿住脚步,冷冷回头,“你什么意思?”
徐晗玉也站起身来,“想必你还记得,我的和氏璧是从哪里得到的。离开江州时,我见过你娘亲,和氏璧是她亲手交给我的。”
“那是因为你拿着我的贴身玉佩从她那里骗来的。”谢斐阴沉着脸,每每想到她这样欺骗过他,他就恨不能杀了她。
徐晗玉有些心虚,“我的确骗了你的玉佩,可是我却没有欺骗安乐公主,她知道我是北燕的人,但她还是把和氏璧给了我。”
“胡说八道。”
“我何必骗你,安乐公主毫发无伤你应该是清楚的。”
谢斐没有反驳,他娘亲虽然未见他,但是的确无碍,否则便是死在金都他也要将徐晗玉碎尸万段。
见他不反驳,徐晗玉继续说道,“她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大概猜到这些年她为何不想见你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谢斐神色微动,这的确是他这些年过不去的心结。
“我凭什么信你?”
“你姑且一听,信不信由你。昔日你舅舅是南楚皇帝,母亲是南楚长公主,而你父亲则是护国大将军,也是他亲手将你舅舅扶上的帝位,何等显赫,可惜区区不过十载,谢虢又以你舅舅昏聩为名,扶持了如今的那位傀儡,你母亲因此出家。”
“你就说这些?”
“这些都是面上的东西,既然当年你父亲已经娶了南楚公主,又深得圣上宠信,何必重费心机,另外扶持一个皇帝?你舅舅是否昏聩,想必你最清楚吧。”
谢斐神色变换,他舅舅自然不是昏君,蛰伏数年,从没有放弃过重掌朝纲,可惜权倾朝野的大臣和有野心的君王向来不容,这也是他渐渐长大后才想明白的。
“你父亲胃口很大,容不下你舅舅,可怎么就容得下你娘亲,容得下你呢?毕竟你可是从小在你舅舅膝下长大,而你父亲也不止你一个儿子。”
“你说这些,就是想挑拨我和我爹的关系?”
“不,恰恰相反,”徐晗玉走到他面前,挥手示意门外的侍卫将剑收起,“我说这些,是想要你看清楚你爹的想法,别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谢斐一愣。
“安乐公主这些年被保护的很好,不仅衣食无忧,就连心性都还像个……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徐晗玉想了一会儿才这样措辞,她当初还以为会见到一个心如死灰的老妪,没想到隐居寺庙十余年的前朝公主竟依然天真单纯宛如稚子。
“她一贯如此。”谢斐低声呢喃,他有些恍然,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母亲了,印象中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还是一如当年吗?
徐晗玉软声说,“她过的很好,甚至好的出乎了我的意料,这些年你父亲绝对没有亏待她。”
谢斐点点头,他相信她这句话,她没有必要骗他。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毫无用处的前朝公主,凭什么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你应该了解你父亲,他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