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钰想起他早前在祖母跟前说起过,也想起昨晚在屋中,他梦魇里唤着祖父和父亲,母亲,棠钰心底微沉,指尖略微攥紧,不知道当怎么应声。
“就当在太奶奶跟前做做戏,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隔两日我们就回来,当如何如何。”陈倏循序渐进。
身后的人果然不吱声了,陈倏弯眸,心思又悠悠到了别处,侧眸道,“棠钰,你之前不是说夫君过世了吗?”
棠钰愣住,微妙看他。
他没怎么看前面的路,继续道,“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过去有好的,也有坏的,往后才是余生。棠钰,你要不要试试同我一处?”
“陈长允!”棠钰打断。
“你先让我说完,棠钰……”陈倏继续开口。
“陈长允,我说前面没有路了!”
轰!
……
前面是真的没有路了,再次摔了一跤的两人正好在陡坡处,看到早前的大雨将道路冲断了,难怪一路都没有人寻到他们,也没见到马车和行人,是走不通了。
陈倏皱了皱眉头,“没有路了,阿钰,我们要早些折回山顶了。”
两人都将先前的事抛到脑后。
快至黄昏,夜里的山间不安稳,会有狼和其他凶兽,所以这里的夜间是不会走马车的。
“走!”陈倏牵起她,两人自陡坡处折回。
早前从山上下来走得都是下坡路,眼下要重回山间,走得是上坡路。上路破不难走,但累。两人都不敢迟疑,也不敢多想旁的事。他们下山走了这么久,回去更不容易。
陈倏牵着棠钰,棠钰也加快脚步。黄昏来临,山中果然有狼叫声,棠钰有些怕,也叹道,“昨日没有听见这些。”
陈倏应道,“昨日山间暴雨,什么都听不见罢了。”
棠钰闻得,唇齿间打了颤,脚下也有些发软。
“棠钰,上来。”陈倏知晓就算她脚踝没有扭伤,走了这么久也走不动了。陈倏是怕入夜前到不了农户夫妇处,他们二人在山间,身旁一个侍卫都没有,不是玩笑。
棠钰没有推辞。
他今日其实已经背了她许久,棠钰也怕他走不动了。
陈倏似是猜到她心思,“你趴我肩膀上,我能省力些。”
棠钰照做。
她安静趴在她肩头,她的呼吸都在他颈间,他心中莫名微动,若是眼下不是要赶着回山上,他会希望时间多停留在这一刻。
棠钰也安静没有出声吵他,只是慢慢见他额头大汗淋淋,也喘着粗气,但是一声未吭,脚下也未停。冬日里,他内里的衣裳都已湿透,风一吹,脚下的步子带着头都捎带几分昏昏沉沉。但眼下差不多入夜了,陈倏咬紧牙关。
棠钰伸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迹。
他沉声道,“棠钰,别怕。”
棠钰轻“嗯”,许是因为他在,她心中莫名踏实许多。
入夜时候,终于扣响了大门。
农户夫妇开口,诧异得又见是他们两人,而且明显气喘吁吁。
陈倏笑了笑,“山下路被大雨冲断了,过不了,怕夜里山中不安稳,恐怕还要借贵处叨扰一日了……”
一侧,棠钰跟着点头。
四人大眼瞪小眼,短暂的沉默后,农户夫妇忍不住笑起来,热忱将他们迎了进去。
终于安稳了,陈倏心中如释重负。
早前的头重脚轻仿佛好了许多,只是略微有些疲惫。
在农户夫妇这处,为他们简单准备了饭菜,今日比昨日就要熟络得多了,今日便还温了酒给他们二人驱寒,也顺道可以一道喝酒说着话。
农户的酒烈,棠钰只喝了一口就呛住。
但对方好意,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原本就在别人家中借住,盛情难却,不喝完不好。
陈倏接过她跟前的碗,温声朝农户夫妇道,“她不怎么喝酒,我替她喝吧。”
陈倏替她喝了,农户夫妇这处便也不尴尬了。
棠钰给他夹菜。
许是有些醉意,陈倏低声道,“喂我。”
棠钰僵住。
但对面农户夫妇一脸笑意看着他二人,棠钰脸红,夹了一粒花生米给他吃。
虽然就一粒,但陈倏舒坦到了心里。
“还要。”他嘴角微微勾起。
棠钰又夹了一颗。
今晚,陈倏吃了好几个一粒,刚开始的时候,棠钰还觉得别扭,但到后来,仿佛也还好。
农夫说起明日先看看,府衙的人能不能将路线修好,先临时通过,不然就真要等几日了。
夏日的时候,官道也被大雨冲毁过。
陈倏叹道,“是啊,希望天公作美。”
他原本就是想带棠钰去见太奶奶的,若是明日路还不通,可能要先折回了。
陈倏和农夫又喝酒说了些话,农妇带着棠钰一道去拿被子铺床。
“这床小,你们二人睡打挤吗?”农妇问起。
棠钰顿了顿,支吾道,“还好……”
农妇笑了笑,“我看你男人挺好,护着你,连酒都怕你多喝两口。”
棠钰脸上浮起两抹红晕,避重就轻,“我不大会喝酒。”
农妇笑道,“安心住着,等路好了再走。”
“多谢大嫂。”棠钰感激。
等稍后酒喝完,陈倏回了屋中。又是两人同一个屋子,两人还是像昨日一样分开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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