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钰意外,眼下已经亥时了。
这个时候出了苑子,不知去了何处,兴许夜里也不会回来。很快,脚下毛茸茸的一团蹭了上来,棠钰不用想也知晓是糖糖。
苑外的马车正好驶离,棠钰收回目光,俯身抱起糖糖,“糖糖,你爹爹是不是又把你扔给我了?”
糖糖委屈要抱抱。
棠钰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糖糖舔了舔她的脸。棠钰笑了笑,一面抱起糖糖,一面推门入屋,果真,见屋中的桌子上用茶杯压了一张字条。
—— 有事外出几日,照顾好儿子,转告下祖母,陈倏。
棠钰目光微怔,他果真外出。
而且要一连几日,算是远门。
棠钰一时有些恍惚。
“糖糖,你爹真的又外出了,看样子,你又要呆在我这里了。”棠钰温声叹道。
糖糖仿佛也没觉得什么不好,反正今日也在它爹爹那里呆了许久,已经玩开心了。眼下回到棠钰这里,糖糖只觉更开心。
他的狗窝还在棠钰屋里,没有动过,棠钰抱了糖糖去它的窝里躺着,“晚安,狗糖糖~”
“汪汪!”
狗糖糖的窝就在她床下,这一路从淼城到桃城,一直夜里入睡都是糖糖守着她。阖上眼睛,听着糖糖熟悉的呼吸声,棠钰慢慢入睡。
一晚上,做了好些稀奇古怪的梦,醒来的时候,忽然想起陈倏不在屋中。
……
棠钰陪祖母去刘大夫处。
“你是说长允这几日要外出?”老太太睡得早,陈倏并未叨扰,他同棠钰说了,便等等同于同老太太说起了。
棠钰应道,“昨日从祖母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他上马车,应当是有急事出门了。回屋的时候,看了他留了字条,让我同祖母说一声,他有事情要外出几日,也让我照看糖糖。”
糖糖同她和祖母都熟络了,这一路从淼城到桃城,一直是糖糖陪着她和祖母。
“有说什么事吗?”老太太替他担心。
“他没提。”棠钰如实应道。
老太太叹道,“长允的事情一惯多。”
祖母这么一说,棠钰也忽然反应过来,他是敬平侯,有万州和平南两处封地在,不可能终日清闲,他有他自己的事,眼下许是还在新鲜劲儿里,许是隔不了多久,事情一忙,许多事情就淡了。
思绪间,又听祖母笑道,“我前些时候也有听从淼城来的病患说起淼城的事,说长允将城守那帮人收拾了,不少百姓夹道欢呼,早前就一直盼着敬平侯入城,没想到长允真的动了城守府的人,倒是替城中百姓出了口恶气,日后谁做淼城城守都好,却也不敢再欺负百姓了。”
棠钰听得出,祖母字里行间都是对陈倏的满意和喜欢。
棠钰适时提醒,“祖母,小心脚下。”
老太太思绪果然被打断。
……
这是陈倏走后的第一日,棠钰忽然有些不习惯,好像身边忽然少了一个一直转悠的人,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但又像在慢慢脱离正轨。
而后是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陈倏不在的日子,棠钰天天陪着祖母去刘大夫的医馆,祖母的眼睛确实好些不少,棠钰陪着她一道逛集市,但每日不能用眼太久,所以去的地方不多,但因为每日都会去,所以日子倒也过得很充实。
到第五日上头,棠钰有时候会托腮发呆,想着陈倏去了何处,都一连五日了?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魔怔了。
第六日,第七日,第八日,第九日上,棠钰有好些时候都在对着糖糖发神,有时候也会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在想,陈倏会不会从眼下开始就不会再出现了,永远不会再出现的那种……
虽然早前是她最巴不得的事情,但眼下,竟有些无端担心。也想起祖母说过的,有时候不能任着性子,长允喜欢你的时候会一直惯着你,但这些都是相互的,时日一长,也会腻的。
敬平侯府原本事情就多,许是,他也腻了……
棠钰如是想,那也好。
等到第十日上头,棠钰送完祖母去施针,折回苑中。这次扎针的时间很有些长,回来后,祖母也有些累,在床榻上歇息。
棠钰陪着她入睡,而后推门外出,却见陈倏在屋外的树荫环臂,不知等了许久。精致的面容犹若镌刻,熟悉的身影让人心中莫名安稳而平静。
“你……回来了?”十余日不见,棠钰仿佛觉得有些陌生和忐忑了。
陈倏抬眸看她,“阿钰,我有话同你说。”
屋中,陈倏问起,“记得棠家的铺子和田契吗?”
棠钰木讷点头,“记得。”
陈倏又道,“我让人去过问过了,他们前几日告诉我,田契收租的银子捏在一户人家手中,这户人家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我这几日亲自去看过了,阿钰,田契的收益,应该是你舅舅给他们的。那男孩子姓何,叫何茂之,今年十岁。”
棠钰愣住。
陈倏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不会不明白。
陈倏看向她,认真道,“人在币州,离这里就三四日路程,要去看看吗?”
良久,棠钰缓缓颔首。
***
这一趟再去币州,老太太就不如早前担心了。
田契只是小事,但如果是舅舅的孩子,棠钰还是想去见一见,也好奇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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