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白志诚眼里露出明显不屑的神情,“你知道他为什么去吗?就是为了吃顿好的,真是越来越没出息!”
“怎么回事?我都在外等半天了,你们还不出来。”贺祺深在外等不及了,手里拿着钥匙走进门,“还有什么要带的?”
“没了,就这些了。”白志诚手拎两条大鲤鱼,一只公鸡一只母鸡,“四姐夫,你帮我把这筐红鸡蛋端到车上,四姐,你拎着这几包糖。”
白露珠将包斜挎在身上,拎起桌子上的红糖,锁上门出了院子。
奶奶和父母,一大早就和大伯一家赶去市里,摆了两桌喜酒在化妆品厂新申请的婚房里。
中午在女方家吃饭,晚上在男方这边。
贺祺深打开后备箱,“这是我家里人去买的一捆鞭炮,还有两包红糖,两瓶麦乳精,给你添礼。”
“啊?”白志诚快步走到车后面,看到有车轮子那么大的鞭炮和两罐麦乳精后,顿时又惊又喜,“四姐夫,这太客气了,等下个月发工资,我带二花去普渡区看看长辈们。”
白露珠冷不丁出声:“下个月你发工资,我正好结婚,你还回来就行了。”
白志诚‘嘿嘿’一笑,“四姐,今天就算没这些,你结婚我也得照着一个月工资去花啊。”
“这可是你说的。”白露珠将糖包放进红通通的脸盆里,“走吧,别误了时间。”
贺祺深当初一进所里就学会了开车,三人坐着小汽车一路往铁岩公社开去。
铁岩公社靠山傍水,是香阳县排名靠前的公社,下面共有十六个村,各个村生产队都有副业,还搞得有声有色。
闫二花家所在的闫家村,除了主业种地,还搞出一些副业黑猪腊肉和蜂蜜当特产,让村民们日子过得虽然比不上吃商品粮的,但已经非常不错,村里几乎没有吃不饱饭,穿不起衣服的家庭。
但用小汽车迎亲,还真是村里头一份,车子从村口开到闫二花家门口,后面跟着一长串兴奋好奇的人,连闫二花看到后都惊了惊。
再等到车子停稳,白志诚打开后备箱,周围顿时传来惊讶声:
“不是说二花嫁的是个小混混?怎么突然这么体面!”
“这年头谁能开上小汽车,那必然是非富即贵啊!”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鞭炮,还有这麦乳精吧?居然一出手就是两罐!”
“之前订亲当天就拎不少东西来,我听说二花的结婚衣服是的确良哩!”
“新郎身上穿的也是的确良,之前蔡莉家还在笑话找了个街混子,怎么摇身一变,成大贵人了!”
一个脸颊饱满的姑娘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白露珠听到声音转头,接着目光一怔,不是怔于说话的姑娘,而是怔于站在姑娘身后面容英俊,身材修长的男人——
本书男主,宋清源。
本应该在柳树村当知青的宋清源,不知怎么跑到了这里,行为语言上明显是在讨好说话的姑娘。
白露珠看了只有一个想法:有点意思。
“谁能用小汽车打肿脸充胖子。”
“就是,蔡莉,就算你家是咱们蔡家村的首富,能买得起的确良,能买得起麦乳精,能弄来小轿车吗?”
蔡莉又冷哼一声,看向身旁的男人,“清源,不等结婚,要是明天你能开着小汽车来,我就跟你订婚。”
宋清源嘴角笑容缓缓落下,顾着周围人看戏的表情,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应声,站着不说话。
蔡莉觉得被下了面子,没脸再继续待着看热闹,一跺脚转身跑了,宋清源思虑片刻,才抬脚追上去。
“四姐,你站外面干什么,快进去啊!”
白露珠被堂弟的声音唤醒过来,从男主身上收回眼神,暂时放下心思,“来了。”
闫二花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名叫闫大牛,长得身材高壮,面孔憨厚老实,媳妇叫杜鹃,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家里堂屋是用砖房盖得,旁屋还是茅草房,院子里有鸡圈,牛舍,还有一片小菜园,长着新鲜的小青菜和萝卜缨。
“坐坐!志诚他四姐,四姐夫,你们赶紧坐下歇着。”
“鹃儿,快去泡杯糖水,这么久应该是渴了。”
闫二花父母为人特别热情,女儿出嫁,都收拾的很干净整齐。
“早就泡好了。”杜鹃手里端着两个搪瓷杯,放在小饭桌上,“志诚四姐,我没去过市里,但我在报纸上见过你,特别厉害的白大师!”
白露珠笑了笑,“嫂子客气了,大家叫我露珠,叫他祺深或者小贺都行。”
“露珠妹子,这是自家晒得地瓜干,你尝尝。”闫大牛双手捧着地瓜干放到她面前,拍了拍手,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根烟,朝上的那根递给贺祺深,“小贺兄弟,抽根烟?”
贺祺深接过来别在耳朵上,“我不抽烟,但大哥给的喜烟得收下。”
闫大牛哈哈一笑,将烟揣回兜里。
当下年代结婚都是一切从简,家里收拾干净,有钱的扯点红布团成红挂在家里,事后再扯开做成衣服,要不然就像白志诚一样,扯几寸布,剪成一根根手指宽的红绸子,挂在各种礼品上。
没钱的就拿红纸剪成双喜字,沾着浆糊贴在窗户和墙上,这么布置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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