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照顾你了,你自己都把孩子们收拾得利利索索,还每年给大牛那三个臭小子做鞋做衣裳。”说起这,刘柏杨有点脸红,“反而是我们一家几口,靠着青松寄回来的钱,在饥荒的时候还能吃个半饱,要感谢也是我和来娣感谢你们。”
“大哥,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了。”刘青松笑笑,正色道,“大嫂说的对,爹娘都六十多了,以后我和大姐都不在爹娘身边,他们二老还需要你跟大嫂多照顾。”
“我是大儿,爹娘肯定得我照顾了,还用你说。”刘柏杨理所当然的说道。
刘青松道:“那咱们就别谢来谢去的了。”
说着说着,就走回了家。
三娃吃了饭,竟然趴在刘青松身上睡着了。
刘青松还是第一次抱着孩子,发现孩子在自己怀里睡着,他小心翼翼又带着欣喜的表情,用手碰了碰余桃的手。
“怎么啦?”余桃疑惑地问。
“三娃睡了。”刘青松小声道。
王来娣见他这样,笑道:“孩子睡就睡了呗,连声音都不敢出,弄得俺以为鬼子来了呢。”
余桃从刘青松怀里接过三娃,说道:“他这是因为没经历过孩子在怀里睡着觉,才这么大惊小怪。”
说完这句话,余桃撇刘青松一眼,哼道:“你也就趁着三娃还小,能多抱抱他,你看大妞和二娃还乐意让你抱不?”
只要关于妻子孩子的事,刘青松总是理亏。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年幼离家让父母操心,娶了余桃八年,八年俩人只见了三四次,八年让她独守空房,还缺席每一个孩子的成长。
心里这般想,刘青松脸上就带着沉重的愧疚和歉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刘柏杨在一旁见状,拍了拍刘青松的肩膀:“以后多跟孩子相处相处,你对他们好,他们很快就跟你亲了。”
刘青松脸上表情依旧苦涩。
余桃见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戳中刘青松的痛点,她张了张嘴巴,到底没说什么,转头把三娃抱到卧室。
炕上还留着余温,余桃把三娃放好,转身走了出去,见刘柏杨和王来娣都不在堂屋,只有刘青松一个人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余桃看他一眼,还是心软道:“坐在这干嘛呀,不是说给二娃改良一下他的弹弓吗?”
刘青松转过头盯着余桃看,想开口说些什么。
“二娃,你的弹弓呢?让你爹看看哪点不好,他给你改改。”余桃猜测到刘青松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不自在的扭过头喊二娃。
刘青松见她这样笑了笑,到底没说什么。
“来了来了。”二娃从他的小兜兜里找出刘大恭给他做的弹弓还有陀螺,小跑着拿了出去,给刘青松炫耀,“爹,让你看看俺的火焰弹。”
“我看看啊,你们这弹弓不能用这么细的皮筋,这种皮筋没力道,改天爹给你们找有拇指粗的那种皮筋,一拉满,能把石子弹出十米开外。”
“那么厉害啊!”
“当然了。”
大妞和二娃围在刘青松周围,听着听着就听起了刘青松吹以前他打野鸡獐子的那些事。
余桃在一旁把包裹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按照类别规整好,该叠的叠该放的放,一边竖着听着他们说话,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就跟着带上笑意。
孩子们被刘青松哄着从改良弹弓到用纸叠面包。
“对了。”等那几人终于安静了,余桃突然想起记挂在心里的事,向刘青松问道:“大哥跟嫂子明天就要走了,路上吃的东西还没准备。咱们家锅是有了,可其他的东西,连粒米我都没找到,总不能让大哥大嫂走的时候,真带着馒头咸菜回去啊?”
刘青松拍了拍脑门:“我就说我有东西没准备,原来是粮食。”
余桃笑着睨他一眼。
“我这就出去找。”说着,刘青松就站了起来。
“你上哪找啊?”余桃伸着头问他。
刘青松已经走了出去:“到邻居家问问,总能借一点急用。”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停,说走就走了。”余桃低头嘀咕,看大妞和二娃还蹲在地上用纸叠“面包”,关心地问道,“你们俩冷不冷啊,要是冷就回屋里炕上玩。”
“不冷。”大妞忙里偷闲回道,二娃专心致志的用他那双小短手折纸,根本顾不上回答。
余桃也就没管。
刘青松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米面,半罐子盐加上一兜土豆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调料品,右手甚至还拎着一块儿猪肉。
“你这是从哪弄的?”余桃诧异地问道,“怎么一会儿就拿回来这么多东西。”
“到邻居家借的。”刘青松道,“这些应该够了吧?明天我请假送哥嫂回去,你和孩子们也跟着一起到市里,咱们到供销社买点东西再回来。”
“行啊。”余桃道,“我正想跟你商量呢,家里什么都缺。”
说着余桃拿出她上午记得那张纸。
纸上的字迹用蓝色墨水笔写的,字很清秀,在拐折处又显出一两分锐利的笔锋。
一直以来回信的都是刘大恭,这还是刘青松第一次看见余桃的笔迹。
刘青松有些诧异,他想到刘杨氏很久以前跟他说过,余桃字写得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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