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虽然在美国,她也能零星地得到一些国内的知识,她知道过不了几年,这个国家会进入一个特殊的时期。
余桃害怕自己现在的行为会对未来造成不好的影响,每当这个时候,余桃心底都会忍不住软弱和退缩。
陈清荣看着余桃眉心微微的褶皱,突然笑了一下,望着远处的群山,目光悠远道:“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余桃一愣,扭头看向陈清荣。
陈清荣笑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是以前我非常尊敬的一位老师一直在我耳边絮叨的话,回国后,我同样把它当做我的座右铭。”
陈清荣也扭头看向余桃:“今天,我把这句话赠与你,希望你能去做你想做的,认为值得做的事情。”
余桃听完一笑,眉宇之间豁然开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想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陈同志,谢谢你!”
余桃说着伸出手,陈清荣也笑着握了上去,两人一触即分,大概革命友谊就是如此,虽然我们做着不同的事情,可是有一个目标,为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生活得越来越好而奋斗。
“不过,你想开药厂有一点担忧倒是没错,只提供炮制好的中药材,它的销售渠道的确是个难题。”陈清荣道,“现在市场上对中药的需求量没有以前大,就算老百姓要求开中药,医院也没足够的中医能够把脉量方。”
中医式微,这种现象不是闭上眼睛不看,捂住眼睛不听就可以改变的。
余桃听完叹道:“是啊,陈同志,我从小在中药传家的资本家里当丫鬟,亲眼看见过以前的老主子一双妙手将濒死的人救回来,这种情况还不止一例。”
“我相信中医有它独有的魅力,中药材中也有隐含的巨大价值等着我们后辈发掘。你看,我们都知道青蒿可以驱蚊子,受寒要喝姜汤,可是要说为什么,我们却说不出个理所然。”余桃说着笑了一下恭维道,“我想,这种‘为什么’大概是需要你们这种科学家来解决的事情啦。”
陈清荣一愣,想了想也是,寻常人家都知道有蚊子点上青蒿艾叶就能驱蚊,头疼用薄荷,防感冒喝姜汤,流血用车前草叶子捣碎了覆盖在伤口处。
这些现象很常见,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去探讨。
如果可以利用西医的手段,发现这些植物特殊妙处的根本原理,是不是会有焕然一新的发现?
这些念头只在陈清荣脑中飞速闪过,如同灵感乍现,他疑惑一阵,就忘在脑后,笑道:“你说得对,我们科学家就是解决为什么的。”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末了,陈清荣又道:“我在阿麦瑞克有一个好友,他出身于中药世家,现在改学西医。听说他们家中有些祖辈传下来的药剂良方,不过在国外只能埋没起来。回头我跟他联系了,一定要把你的事情说给他听听。”
“你说的那个人名字叫什么?”
“白荀”
余桃忍不住呆愣住。
白荀,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再次听到,竟然恍如隔世。
陈清荣疑惑道:“怎么,你认识吗?我这个好友十余年前就举家移民阿麦瑞克。”
余套缓过神,微微笑笑,问:“他不会是禹都人吧?”
“真是。”陈清荣也愣住,“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也认识他?”
“我小时候当丫鬟的那个大资本家就是白家。”余桃低头又抬起头道,语气里不乏感叹和怀念。
世事变迁,物是人非。如今都过去十余年了,她也结婚生子,死了又活,没什么不好说的。
心神只在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失了一瞬,余桃很快就反应过来,年轻时的不解怨恨早已烟消云散,余桃反而有些关切旧人的情况,笑着问道:“不知道,白少爷现在过得怎么样,白老爷子还好吗?”
陈清荣也有些嘀笑皆非:“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白荀现在过得不错,前段时间通讯,他已经当上医生。白荀的父亲白先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他早就在华尔街立下一足之地,名下有很多资产。白爷爷在唐人街开了一家中医馆,我胳膊脱臼时还是白爷爷帮我治疗的。”
余桃听到这里放心了:“那就好,白少爷和白爷爷都是好人。”
当初不能理解自己被抛弃,现在都过了那么多年,余桃心中的纠结埋怨早就随风而逝了。
经过这么多年,易地而处,余桃也能理解当初白荀为何不辞而别。
如今听到故人在异乡生活得安康喜乐,余桃心里反而有些安慰。
“对了,你的故乡也是禹都,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位叫白巧巧的女士,年纪应该跟你一样大。”陈清荣突然想起好友交待的事情,说道,“白荀写信给我,让我帮他打听这个人的下落。不过因为我工作一直走不开,还没来得及去禹都一趟。”
“白巧巧?”余桃一愣,心中五味陈杂。
这个名字,她也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了。
“巧巧,巧巧...”泛黄的旧时回忆里,总有一个人,孜孜不倦,不管做任何事情,嘴巴里都离不开“巧巧”两字。
“巧巧,我爹又罚我写大字了。”
“巧巧,等我长大了就出去当兵,把那些小日本都赶出去,你一定要等我,不过这话你不要给我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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