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然骂着,可是心里的骄傲劲怎么也挥不去。
刘青松热爱自己的职业,热爱自己身上的衣裳,他希望自己的职业能够得到家人的认可,能够得到孩子们的钦佩。
或许,这是每一个父亲内心都渴望的事情。
俩人没有就孩子未来职业问题说太多,毕竟现在他们都还小,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
就算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走上父母曾经走的道路,他们也不会怎样。
到了八点,余桃就开始赶孩子们去睡觉。
这三个人暑假已经玩疯了,余桃和刘青松各有各的工作,知道他们的作业已经完成,按照当初的承诺,对他们每天放下饭碗就往外面跑的行为,说都不说一句。
他们的生物钟都已经固定,就算二娃还想闹着在听一会儿评书,哈欠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打。
等大妞和三娃躺在各自的床上,乖乖躺好时,二娃也坚持不住,爬上炕睡觉去了。
余桃在他们房间里续上蚊香,又检查了他们的蚊帐有没有弄好,看三个孩子都进入梦乡,才轻笑地摇了摇头,离开了。
刘青松已经在桌子边坐着,手里拿着一根钢笔,耳朵上还挂着一根笔,一手按着书,一手在另一个笔记本上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
余桃有些惊奇,她很少看见刘青松动笔,走到刘青松身边俯身一看,才发现刘青松正在写读后的心得体会呢。
余桃看罢调笑道:“你不是号称脑子最好吗?说你看一遍都记在脑子里了,咋啦?怎么还做笔记了呢?”
刘青松故意道:“唉,不服老不行了。”
刘青松不过三十一二,跟部队里那些年轻的战士站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年纪感,反而有一种更为成熟香醇的味道。
三十岁,本来就是一个人最好的年岁,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余桃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不听他的瞎话,转身坐在刘青松旁边坐下。
刘青松道:“我说的是真的,年轻时,只要走过一遍的路,不用走第二遍,我都能把路上遇到几个人,有几棵树,树上几只鸟,几个路口,几个坡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不行了?”余桃歪头问。
“现在倒还好,只是这书上的东西,我以为自己记得清楚呢,谁知道今天用上一个以前看过的知识点,我只记得个大概,解释不清楚意思。”
余桃道:“看书能跟你亲身打仗经历的事一样吗?你看书只是表层的理解,你打仗是你亲身经历,随时都会丧命,精神高度集中,当然记得清楚了。”
刘青松道:“可能吧。老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以后看一本书,还是做点笔记吧,总不能看完就忘。”
余桃失笑,她摇了摇头,起身到后面的书架上抽出几张信纸。
“咋了,你要写信啊?”刘青松问道。
余桃道:“对,给栓子回一封信。当时我答应过二妮姐的,会帮她照看两个孩子。如今大半年,终于得到信,不嘱咐栓子两句,我放不下心。”
说完,余桃就低下了头。
黑色的墨水在钢笔笔尖流淌出来,留下一个个清秀的字迹。
【栓子
见信佳!
收到你的信,我很开心。
.....
不久就入冬,要注意保暖。东北这里兔子多,我会让你青松叔多打几只兔子,等秋末寄给你和翠翠。
记住婶子跟你说过的话,做个聪明的好人。】
一封信,余桃低头写了大半个小时,才写完。
看着手里洋洋洒洒的五张纸,余桃就害怕有什么事情忘记交待。
想想栓子马上十四,翠翠也十三了,算是一个大姑娘了。
翠翠身边又没一个女人,她这个年纪也到了来例假的时候,余桃想到这里,又起身抽出几张信纸,打算专门跟翠翠说一说这其中的事情。
刘青松见余桃写了那么多,又低下了头,忍不住问道:“要说的话有那么多吗?”
他以前给家里人写信,也就寥寥两页纸,最多三页。余桃都已经写了五页了。
余桃头也不抬道:“两个孩子身边也没一个女性照顾,栓子和翠翠又得罪了刘二柱和他老丈人一家,我不多交待几句,心里不安。都还是孩子呢。”
说完,余桃住了笔:“若是咱的孩子跟栓子和翠翠一样,朝不保夕,我想想心里就不得劲。”
刘青松皱了皱眉:“老子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落得那样的下场。”
余桃听了眼神一暗,抿抿嘴,想到上辈子的经历,突然没了跟刘青松谈笑的兴致。
说的再怎么好听,上辈子,三娃自杀,大妞和二娃不知所踪,那个时候刘青松在哪呢?
世事难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过好每一天。
虽然身体上接受了刘青松,心里的坚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一天的融化,可是一天不抓住上辈子拐卖她和三个孩子的人贩子,余桃心里存着一天疙瘩。
重生回来这么长时间,余桃知道,自己一开始对刘青松的偏见与抵触,不过是迁怒罢了,他上辈子从头到尾没有做错一件事,甚至可以说,他也是受害者。
余桃被拐卖,失去三个孩子的消息,心如刀绞,而刘青松一夕之间失去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儿女,还有老家因为余桃和两个孩子失踪,缠绵床榻久病离世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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