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这个MV,谢时屿买了晚上回程的机票,回去之前,拉着江阮先去吃了碗红油抄手。
“……怎么办啊,”江阮箸尖戳了一个放到嘴里,又讪讪地担心,“回去会胖的。”
他们站在巷子里吃,谢时屿帮他端着碗。
江阮才说完,没忍住嘴馋,又夹了一个,谢时屿特意叫多放点辣子。最后江阮吃了三个,谢时屿拿走了他的筷子。
山城的晚霞落了满身。
“没事,就这么一点点。”谢时屿跟他说。
说完,他撇开辣油,才吃掉了江阮剩下的那多半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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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剧组,又接着开始拍摄。
祝春风在钢厂劳.改,他主要的工作就是拿推车去推沙子、水泥、石灰……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或者拿肩扛。
江阮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拿推车去推石灰,一个推车,装的是将近七百斤石灰。祝春风脚是跛的,身体又弱,哪怕跟别人一起都根本推不动,挨了顿痛打,劳.改的第六天晚上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却连口水都要不到。
而且,不允许休息,第七天还是天不亮就被踹醒。
“你妈.的,来劳改还是来享清福?”
祝春风已经疲惫到极点,他甚至想起多年前那次游.街,咬紧牙吊着最后一口气才撑下来,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
这一次,他被抓去背石头。
“《春风,春风》,第五十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江阮穿上破旧的灰布衣服,背上筐,俯下身等着旁边饰演钢厂工人的群演,往他的筐里放石头。
说是放,其实更像是砸,都是二三十斤的石头,抱起来往筐里一砸,江阮脚就跟着一晃,身体猛然下沉,肩膀被磨得生疼。
快要倒闭的小钢厂,哪有那么多石头沙砾要搬,这种小把戏太多了,折磨犯人而已。
江阮回剧组之后就开始吃营养餐,加上锻炼,不到一周又减了五六斤。
他现在衣服单薄,竹筐拽着他肩上的麻绳往后坠,蝴蝶.骨看得特别清晰,监视器后的效果甚至有点嶙峋。
“这场戏没法做假,”张树手掩着半张脸,低声跟谢时屿说,“换点假石头,砸进去的重量感完全不一样。”
说完,他叹了口气。
他拍戏较真是较真,但也是头一次拍这种,题材年代背景就有一种沉甸甸、倾向于悲剧性的电影,江阮又认真到这种程度,他心里都有点不落忍。
那个“工人”往筐里砸了大大小小十几块石头以后,江阮的筐就满了。
他完全直不起腰,只能佝偻着背,还没迈开脚步,汗水就顺着脸颊和脖子淌了下来,衣服已经湿透,拧一把都能滴水。
搬了整整三筐石头以后,场记打了板:“卡!”
江阮肩上陡然一轻,谢时屿帮他把筐卸掉,他才顿时感觉肩膀火辣辣得疼,一扭头,衣服都渗出点血。
“先去冲一下,擦点药再拍。”谢时屿拿毛巾帮他擦脸颊和脖颈锁骨的湿汗。
一开始谢时屿是想在剧组跟江阮避嫌,可等到真正开始拍摄,他却完全做不到,要避嫌,他就得躲着江阮,可是他想照顾他。
江阮本来就不在乎,只是很害羞,满脸通红,眼睫被汗水浸透,还是湿的,含着水光瞥他。
去上药的时候,江阮回头看了下镜子,才被吓到了。
他肩膀上豁然两道血痕,那个竹筐的背绳,是很粗糙的几个麻绳编的,但他也没想到会磨成这样。
“宝宝,别动。”谢时屿轻轻按住他肩头,等江阮乖乖坐好,就低头亲了下他没受伤的皮肤,才帮他上药。
江阮现在都难以想象,要是谢时屿哪天没来剧组,他得怎么办,好像没法适应谢时屿不在他身边。
他想撒娇往后靠在谢时屿怀里,却被谢时屿抵住肩膀,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伤,幽幽冷冷地回头瞅了谢时屿一眼。
“来抱抱。”谢时屿低笑出声,已经上完药,就朝江阮伸出手。
江阮扑到他怀里,谢时屿没碰他肩膀,搂着他腰抱他,顺便帮他揉了揉腰。
下午接着拍摄。
祝春风在钢厂劳.改不到一个月,被几个老赖皮盯上,深夜,摁到稻草堆强.奸了。
这场戏没直接拍,只拍了祝春风反抗,跟他们对峙打斗的几个长镜头,都是一镜到底,绝望紧张的气氛被拉扯到极致。
他跛脚,多病,寡不敌众,偏偏不肯低头,咬紧嘴唇,满嘴都是血还在挣扎,最后输得很惨。
有点类似于《肖申克的救赎》中,男主当时遭遇这种不幸的拍摄手法,镜头叠加。
这是祝春风在钢厂劳.改的第一个转折点。
他被那群人拽去三次,终于在扛石灰粉时,偷偷藏了一把,晚上装在裤兜里,被拖走差点扯掉裤子的时候,狠狠抓了满手石灰粉,塞进了领头那个人的眼睛里。
他扒着那个人的眼睛不放,手死死地捂紧,旁边的人踹他,拿棍子砸他,他都不松开,听见对方凄厉惨叫,血顺着他指缝往下淌,才缓缓松开手。
那个人被彻底弄瞎了。
其余人,也被祝春风发疯咬伤、打伤,但祝春风也挨了不少打。
监工听到这边的声音,吹着哨子跑过来,呵斥:“都他.妈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领头强.奸祝春风的人,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了,几个监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还真有人能治得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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