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问他, “他在书院成绩应该很不错吧。”
谢池南看到她的神情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但他控制不住, 只要想到赵锦绣刚刚那句话,他这心里就忍不住冒火,这会仍抿着唇, 看着不大高兴,被人用手指戳了戳胳膊,听她笑问“是不是呀”, 他才沉着脸语调生硬地说道:“还行吧。”
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即使再不高兴也没办法因为自己的醋意而去抹黑别人,但也不想把人说得太好,虽然他明知道赵锦绣和那什么林斯言的根本没有可能,但他就是不想让赵锦绣的眼中和心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还行吗?
赵锦绣觉得谢池南没说真话,不过也懒得跟他计较,只跟着问道:“那你呢?”
以前谢池南不管是文是武在金陵同龄人里都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位,也因此即使他平日总是逃课睡觉,有时候还要逗耍先生,可书院的先生们却还是十分纵容他,也不知道谢池南现在怎么样了?
她好像一直没问过这个。
谢池南听到这话,心下却忽然一个咯噔,心里的不高兴也渐渐被另一抹情绪所取代。
他没有立刻回答。
赵锦绣倒是也不介意,她原本也只是想起以前的谢池南才随口问起,并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正巧掌柜替他们拿好东西喊他们了,她顺嘴应了一声,就要去拿,只是手还没碰到,胳膊却被人先握住了。
“赵锦绣。”耳边传来谢池南的声音。
“嗯?”
赵锦绣回眸,“怎么了?”
大概做这种生意的都有些避光,香烛店位于老街,日光照不大进便显得屋内有些黑,此时少年站在这光线并不算好的屋内背着光垂着眼睛看她,他那副好看的眉眼陷于阴影中,赵锦绣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感觉出他的嗓音不复先前的清亮,并且变得喑哑起来,只是不等她开口询问,就听到身前的少年和她说道:“赵锦绣,我也会好的,无论是成绩还是别的,我都会好的,所以……”
从始至终,谢池南的目光都没有从赵锦绣的身上移开,此时看着少女眼中的怔忡,他只觉喉咙都变得沙哑起来,却还是看着她轻声说道:“所以你能不能等等我,不要看别人。”
他突然变得这么郑重,赵锦绣不禁被他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她却忍不住在心中责怪起自己,或许是这些日子过得太高兴,她都逐渐忘记谢池南这些年受过的伤了,此时看着眼前的他,她又想起不久前跟在她身后可怜巴巴的谢池南,心口像是忽然塌陷了一块,又疼又软,她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在少年那双漆黑眼眸的注视下,忽然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她扬着唇角,尽可能地放柔嗓音,“我们谢池南当然会越来越好。”倒是没去多想他先前的那番话,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柔软的手按在头上,谢池南心里的那丝不安逐渐散去,另一股不好意思的情绪却在心底重新蔓延开来,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既想让她觉得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却又无比放心把自己所有的不足摊放到她的面前,仿佛知晓她一定不会嫌弃这样的他。
可十八岁的谢池南到底还是有些别扭的,别扭被她像对待小朋友一样对待他。
“……赵锦绣。”
他又闷着嗓音喊她的名字,见她轻轻嗯了一声,又说,“不要总是摸男人的头。”
赵锦绣一听这话就挑起眉,谢池南这话简直和她弟弟说的差不多,大概不管是什么年龄段的男孩子都是这样吧,她有时候在家抱小安,小安也是一副“我已经是大男孩了,阿姐不要总是抱我”,偏偏他越这样说,她就越想抱他,这会面对谢池南也一样,她正想再摸几下,一直不曾说话的掌柜就有些忍不住了。
身后传来一道轻咳声,赵锦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雪白的脸上腾得升起一抹红晕,她连忙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掌柜手里拿走打包好的香烛和元宝匆匆道了谢,又拉着谢池南的胳膊往外走,听到身后传来的没有恶意的闷笑声,忍不住埋怨道:“都怪你。”
害她在外人面前丢人。
谢池南也不反驳,任她牵着他往外走去,她手里握着的那些东西倒是被他接手了过去。
赵锦绣看他一眼,倒是也没说什么。
目送两人出去,掌柜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继续拨起了自己的算盘。
……
从香烛店出去,两人看了眼发现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也到了约定的时间便朝珍宝坊走去。
珍宝坊的师傅一向守诺,东西早在一刻钟前就已经做好了,掌柜的认识谢池南,见他们回来,更是亲自出面接待两人,本想把他们引到里间稍坐,赵锦绣却说,“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我吧。”
不知道她是谁,掌柜先看了一眼谢池南。
面对外人时的谢池南一向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见掌柜看过来也只是淡淡颌首,“听她的。”
掌柜这才忙应道:“哎。”
他从伙计手中接过盒子,亲自递给赵锦绣,客气道:“姑娘看看,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有您尽管说,小的这就拿上去让师傅帮您改进。”
赵锦绣拿过来一看,到底是百年老店,基本功扎实,那木雕只被人钻了一个很小的孔,既方便穿绳,又不会破坏它原本的模样,几乎是刚拿到手,赵锦绣就立刻笑了起来,她前些日子正好编了一串如意络子,这会她从荷包里取出那根红绳穿过小孔又打了一个结系到了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