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您吵醒了?”明初看着她柳眉之间的疲倦,满眼心疼走了过来。
“没事,本来也没怎么睡好。”赵锦绣说完团着被子坐了起来,她刚醒来精神还有些不济,说是睡了一觉,其实也就迷迷糊糊几个时辰,还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倒是比没睡还累,这会她便低着头按着眉心,以此解乏。耳听着外头的动静,离得远,其实并不清晰,“发生什么事了?”
她又问了一遍。
明初其实不欲和她多说,惹她烦心,但也知晓她的脾性,便先给人端了一盏温水,哄着她先润了喉,等接回茶盏后这才和她禀道:“是魏家走水了。”
赵锦绣猛地抬头,满脸震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走水了?”想到先前回程,谢池南逼问那个黑衣人得知是魏垣所做后的脸色,她忽然白了一张小脸,手下意识地握住明初的手腕,不顾她手中茶水溅到自己的手背上,她在滚烫不安的心跳声中压着嗓音问,“是,是谢池南?”
说完自己却先摇头否认了。
“不,不可能是谢池南。”她自言自语,却也无比相信,“谢池南再生气,针对的也只会是魏垣,不可能对其他无辜的人下手……”赵锦绣想通这点后便冷静了许多,她松开手,“到底怎么回事?”
明初把茶盏放回到旁边的小几上,又拿着帕子替她擦拭手背上的水,“奴婢知晓的也不多,只知道二公子先去了一趟魏家,紧跟着侯爷也派了家里的侍从一道去了魏家,回来不久,魏家忽然就走了水。”
“谢池南呢?”赵锦绣仍皱着眉。
明初答,“刚刚奴婢派人去打听了下,二公子知晓魏家走水后便带人过去了,这会应该还在魏家。”说完见少女忽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一愣,反应过来立刻扶住她的胳膊,“您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
即使这事和谢池南无关,可魏家无缘无故发生这样的事,还偏偏就是在谢池南他们离开后……赵锦绣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可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刚起来,便觉得一阵头晕,眼见远处的烛火都从一个变了三个,她微微合眼,指腹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趔趄着重新坐回到床上。
“您去做什么?”明初急得皱了眉,嘴里跟着劝道,“二公子是带着家里的侍从去的,不会有事,何况那边火这么大,您身体又不好,去了能做什么?”
赵锦绣张了张口,又合了嘴,她现在这个情况的确是不好出去,不过……“那你陪我去谢池南那边,我得等他回来问问具体情况。”见明初还欲张嘴,赵锦绣低眉看她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不问清楚,我这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本来还想劝说的明初听到这句到底还是闭上嘴,她目光无奈地看着赵锦绣,主仆俩对视良久,最后还是她叹气起身,“我去给您找衣服。”
*
此时的魏府。
火势已经彻底控制下来,幸好先前谢家人就在外面,他们训练有素,虽然没能救下魏琮,但也没让火势蔓延开去,要不然按照先前的火势,只怕这条街都难保,此时黑衣侍从见身前少年凝视面前那个烧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属下已经找魏家人问过,这位就是魏大人无疑。”
也只可能是魏琮了,他们后来检查过,魏家只有一个暗门,并没有什么暗道,以魏琮的本事想要离开自然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想来是有人发现他们找到了魏琮的罪证,怕魏琮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索性闹了一出杀人灭口的事。
谢池南没说话。
上过战场的人早就见惯了生死,何况魏琮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他对他产生不了一点同情,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自作自受,好好的清官不当,非要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他可知晓,这个布防图若被异心之人知晓,雍州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当年昌平之战带给大汉的教训还不够吗!
想到六年前的战争。
少年忽然紧握双手,眼中也终于多了一抹平静以外的神情。
只可惜,魏琮这一死,他们想知道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就更难了,谢池南沉默一瞬后收回目光,留下一句“让吴知府过来处理此事”便大步往外走去,边走倒是边问了一句,“其余人怎么样?”
侍从紧跟在他身后,“其余人没事,只是那位魏夫人,知道魏大人出事的时候,她一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属下先前听旁人说起,她……像是疯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小道上便响起一阵嬉笑声。
深夜,又刚发生过那样的事,忽然出现这样诡异的笑声难免惹人惊悚,循声看去,便见远处跑来一个妇人的身影。
妇人还穿着谢池南先前见到时那身衣裳,只是披头散发,外衣都解开了,露出里头的白色中衣,几个丫鬟、婆子在她身后追她,可妇人却边跑边在傻笑,忽然,她不知道踩到什么竟直直往前摔去,从前雍容华贵的妇人摔了一身泥,呆了一会后竟跟顽童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
侍从神情愕然。
谢池南看着远处嚎啕大哭的妇人,神情却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他既没有同情也没去讥嘲,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走吧。”
“二公子,我们不再查查了吗?或许这位魏夫人知道什么呢?”侍从跟在身后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