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来青年低暗的嗓音,赵锦绣笑了下,她没有立刻放下车帘,而是望着后头,留在后头的青年被暖色光晕笼罩其中,看得有些发虚,直到瞧不见了,她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车帘。
“没想到这位林公子竟然会是小时候救您的那位小公子。”明初也有些感慨,或者说,不可思议,说完又皱了眉,“那他们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当日能受邀参加老太爷寿辰的除了皇室宗亲便是朝中排得上名号的官宦人家,所以当初主子醒来后,他们也是按照这个方向去找的,可如今这位林公子家里明显不大见好。
赵锦绣听到这话,面上的笑意也浅了些。
她想起那日在西郊孟婆婆和林斯言说的话,沉默一瞬后,低声说道:“他家里应该出了事。”
父亲的牌位,病弱的母亲,落魄的家……
这些原本与她无关的东西,可想到林斯言就是小时候救她的那个人,赵锦绣便没办法坐视不管,“回头你派人去打听下,林家这些年到底怎么回事。”
明初忙答应一声。
马车继续朝安北侯府的方向驶去,而林斯言却依旧留在原地不曾回去,他负手站在这漆黑的夜下,凝望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摇铃声都远去了,他这才收回眼眸,一步步往回走。
冯氏在厨房做饭。
林斯言如往常一般进去帮人。
“阿言?”屋中热汽弥漫,冯氏在各种噼啪声中回头,待见他挽起袖子要帮忙,忙道:“没事,就几道菜,过会就好了,你先去休息会,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我不累。”
林斯言没有听冯氏的话,走到一旁去切冯氏已经准备好的菜。
他一向有主见,冯氏虽然不愿他辛苦却也不好多说,只是看着他清癯挺拔的身影,犹豫一会还是没忍住询问,“阿言,你和那位姑娘从前就认识吗?”
切菜的声响忽然一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斯言才开口,“嗯。”他继续低头切菜,嗓音淡淡,“之前去孟婆婆那边的时候见过一面。”
那不就是他们在大街上碰到的那日?
她说怎么阿言那回明明和她说不认识,如今却认识了。心中的疑惑解除了,冯氏便又笑道:“这位姑娘性子真好,我刚刚不小心摔倒,她立刻就喊丫鬟把我扶了起来,还特地把我送了回来。”
“您没事吧?”
林斯言忙放下手中的菜刀去扶妇人的胳膊,手搭在冯氏的手腕上诊脉,没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不放心,“您去坐着歇息一会,我来。”
“不用。”
冯氏哪肯让他一个人操劳,“我就是老毛病,那会有点缓不过来,现在已经好了。”见身边青年沉默抿唇,她又笑着说了一句,“真没事,我若不舒服就去歇息,好不好?”
林斯言看着她,知道劝不动她,只好抿唇说道:“回头我给您再煎几服药,您记得喝。”
“哎。”
冯氏笑着应道。
见青年继续切菜,她又问起心中的困惑,“你这块玉佩不是小时候丢在燕京了吗?怎么在这位姑娘手里?”
有些东西已经瞒不住了,林斯言也就没再瞒,他面色无波地切着菜,没多说,也没提她的身份,只是简言意骇说了一句,“小时候帮过她,估计玉佩是那会落在她那了。”
冯氏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桩往事,“这还真是缘分。”
缘分……
听到这两个字,林斯言手上动作又是一顿,浓密的长睫也跟着微微一颤,他低眉看着砧板上的菜,漆黑的眼中仿佛涌着许多情绪,只是都被他藏住了。他微微合眼,听到身边妇人说着“这位姑娘一直戴着这块玉佩想来是个念恩的,只是咱们可不能挟恩图报”,他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想到那人离开时说的话,林斯言心中又无奈叹了口气。
……
马车还没到安北侯府,赵锦绣便听到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本也没当一回事,外头却传来车夫的声音,“郡主,是二公子。”听到这话,她忙掀起帘子,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个穿着紫色锦衣的少年打马而来。
“谢池南!”她喊住他。
原本疾行的少年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勒紧缰绳,四目相对,他驱马到马车跟前,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少女,依旧不掩焦急,“你去哪了?”
自从发生之前的事后,他对赵锦绣一个人出门可谓是心有余悸,因此今日回家听说她出门了至今还没回来,便立刻坐不住寻出来了,这会见她好好坐在马车里才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皱眉道:“以后不准这么晚回来,你想要出去,要么找我陪你,要么把家里的侍从带上。”
赵锦绣知道他是担心她的安危自然笑眯眯应好,看着马车外头被清淡月色笼罩的少年,想到今日的收获,她心里满满涨涨的,有着说不出的欢愉,找到一直在找的人,她最想分享的就是谢池南了。
“谢池南。”
她双手撑在窗木上,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一双笑眼弯起,忍不住又喊了他一声。
见她这般模样,谢池南也忍不住挑了下眉,“怎么?”
赵锦绣笑道:“我找到那个人了!”
“什么人?”谢池南一愣,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了,“小时候救你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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