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南,你好啰嗦啊。”赵锦绣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一点不耐烦,仍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见他仍抿着薄唇沉默看她,她笑着站了起来推他往外头走,“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小老头了,我无论去哪都会让明初陪着我好吧?”
走到外头的时候,她倒是也嘱托了人几句。
听他点头答应,又笑着说道:“好啦,你快回去歇息吧,等你下次回来,我们一起给燕姨做长寿面。”
“……好。”
少年凝望月下的她,沉默一会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赵锦绣目送他走出院子便回了屋,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进屋后,原本头也不回往前走的少年又停下步子回眸望她,不知道在夜空下站了多久才离开。
第79章 “林斯言第一次在自己家……
翌日一大早。
赵锦绣就带着明初套了马车去了林家, 她去的时候,天色尚早,街上除了早早出来摆摊的小贩,就连行人也没多少。
马车一路进了昨日的巷子才听到一些声音, 男女老少, 什么声音都有, 听着像是在唠嗑,只是声音都扬得高高的, 赵锦绣原本还有些困顿,撑在引枕上打着盹, 忽然听到这些声音,不禁靠在引枕上掀起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远处旭日正升起,橘红色的朝阳破开云层铺照在这不算宽敞的窄巷里,民宅鳞次栉比,一间挨着一间,空气中漂浮着的白色尘埃,就连空气都是清新的草木香。
闻着这股子新鲜空气, 赵锦绣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把腹中的浊气尽数吐出, 因为一夜未曾好眠带来的疲惫也在顷刻间消失了。
她半眯着眼笑看着外头,远远就瞧见男童、女童嬉嬉笑笑你追我跑, 偶尔还有憨里憨气的小黄狗跟在后头甩着尾巴,一些相熟的妇人倚着门端着碗说着八卦逗着趣事。
这样的生活气息是赵锦绣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主子,先把帘子放下来吧。”明初不习惯来这样的地方, 更不习惯赵锦绣被人看到,眼见外头那些妇人因为瞧见马车停下说话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些人扬着脖子望过来的模样便忍不住皱眉。
赵锦绣倒也没说什么, 轻轻嗯了一声,纤长白嫩的素指一松,帘子便把外头的情形遮盖住了,声音却藏不住,即使有马蹄和车轮的轱辘声,那些声音压得也低,但赵锦绣主仆还是都听到了。
“这是去找谁呀?”
“看那马车值不少钱吧?咱们这还有人家认识这样的贵人?”
……
赵锦绣听到这些话不禁也皱了眉,她来的这一路本就有些不安,此时更是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坐在绣着柿蒂花草纹的宝蓝色垫褥上,如玉雕一般好看的手原本闲闲搭在同色同纹的引枕上,这会却因心里的担忧而微微蜷了起来,“你说,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些了?”
她问明初。
“您这哪里高调了,侯夫人让您带的丫鬟、婆子还有那些侍从您一个没带,坐的马车也是家里最差的了,难不成您还想走进来不成?”明初皱着眉,说着又叹了口气,“便是走进来,难不成那些人就不会看了?”
“主子。”
明初去握赵锦绣的手,“咱们是去谢人的,又不是去害人的,何必管旁人说什么?”有句话她没说,主子对这位林公子也实在太看重,太小心翼翼些了。
她家主子本该恣意活着,何须活得这么小心?
若不是那位林公子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她早就要说了,此时却只能作罢。
赵锦绣当然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小心了,只是想到林斯言那个性子,她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林斯言看到她会是什么心情,更不清楚自己这样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他。
罢了。
总不能因为这些就不来了。
她没再说。
明初见她沉默便又放柔嗓音问道:“您饿不饿?要不要先喝口茶吃点糕点?”她给人递了茶水和糕点,嘴里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您今日起的也太早了,就算是来谢人,也用不着这么早来啊。”
“我不饿。”
赵锦绣这会满腹心事,吃不下,只接过茶盏喝了几口醒了醒神,糕点却是没碰,“何况我起的也不算早,谢池南不是一早就出门了。”
她说到这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奇怪,以前谢池南都是跟谢伯伯陪着她们吃完早点才去大营,哪想到今日她赶早出门,谢池南竟是比她还早,听门房的人说,天还没亮,他就走了。
不过也正常。
他刚进玄甲营,事情自然多,何况之前杀了魏琮的人还没找到,最近谢伯伯忙这事连晚饭都没回家里吃,谢池南恐怕也少不了得多做些事。
喝了口茶,赵锦绣精气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便问明初,“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查清楚了。”明初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怕回头小路颠簸,她弄湿衣裳,“林公子和林夫人是永泰十五年来的雍州,那位林夫人本就是雍州人士,是后来嫁到滁州去的,她家行商,早年间在雍州城也算得上有些名号。”
赵锦绣蹙眉,“那是后面落魄了?”
明初这回却没立刻回答,是看了她一眼才压着嗓音说道:“那位林夫人和如今冯家当家的并非一母同胞。”
她虽只说了一句,但赵锦绣还是立刻明白过来了,长于官宦世家,她比寻常女子看的多经历的也多,那些高门大户里的阴私事比起外头只多不少,但她还是忍不住抿了红唇,嗓音也跟着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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