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嘉茗不装了, 迅速找补:
“把我的伤记得那么清楚,看来阿睿你是真的很爱我啊!”
“得了吧别贫了。”
叶怀睿站起身, 随手将殷嘉茗的刘海拨拉到耳后,“我先去洗个澡, 然后我们来聊聊案子。”
殷少爷的头发已经三个月没剪了,额发耷拉过了眼皮,发尾盖过了耳朵, 每日顶着一头发量傲人的蓬松乱毛晃来晃去, 仿佛一个落拓不羁的流浪诗人, 偶尔还会出现头上顶两枚彩色发卡、脑后扎个小揪揪的新潮造型, 让叶法医十分嫌弃。
叶怀睿总想着等有空了一定要带殷嘉茗去理发,但最近他确实忙得很, 就拖了一天又一天, 拖到了现在。
殷嘉茗摸了摸鼻子, 笑着起身, 动手收拾餐桌。
半个小时后,殷嘉茗从厨房出来, 回到客厅时, 叶怀睿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 茶几上还放了两杯新泡的红茶。
殷嘉茗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叶怀睿旁边, 伸手揽过他的肩膀, 又在他还带着些许水汽的额角啵了个带响儿的,才微笑说道:
“好了,咱们开始吧。”
“从哪里说起呢?”
叶怀睿习惯性的摸出纸笔,在摊开的活页纸上画下一道竖线,表明这是一条时间轴。
“对了……”
他在竖线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上写下了一个日期:
“1982年7月21日,凌晨一点五十二分,大新银行福寿支行警报响起的时间。”
殷嘉茗问:
“这是袁知秋等人闯入金库的时间吗?”
身为理论上已经背了三十九年黑锅的替罪羊,殷少爷对案情已经相当了解了,不过仍没细节到每一个时间点。
“不。”
叶怀睿摇了摇头:
“当年福寿支行已经装了摄像监控系统了,只是画面精度当然和现在没法比,也听不到声音。”
他飞快地在纸上画出了大新银行福寿支行的平面图:
“这里、这里、这里和这里,都装了监控,但覆盖范围有限,到处是死角。”
叶怀睿在平面图的大堂角落处打了个“×”,“当时劫匪挖通下水道,直接进入大堂,刚好是监控覆盖不到的死角。”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他们当时绑架了支行的经理佘方。佘经理对福寿支行的内部环境十分熟悉,带着他们绕开了正门与大堂两个监控的拍摄范围……直到来到这里。”
叶怀睿的笔尖在平面图的“金库”二字上点了点,“金库的入口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他们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
殷嘉茗问:
“所以警报是在这时候响的?”
叶怀睿摇了摇头。
“当时已是深夜,监控室的保安在打瞌睡,根本就没有认真看监控。佘方用密码和钥匙打开了金库的大门,劫匪们在很短的时间内穿过了这道屏障。”
殷嘉茗撇了撇嘴,忍不住抱怨道:
“真是漏洞百出的安保系统啊!”
叶怀睿心说这人最近有点飘啊,好莱坞大片看多了,满脑子都是007碟中谍极限特工谍影重重,居然开始看不起当年的安保设备了!
“在金库里也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大约在这里。”
他在平面图上画了个圈,简单标示出监控的位置:
“它的正前方就是银行的格子保险柜,当时那些柜子就存放着被抢走的珠宝、首饰、金币和金条。”
专案组这几天有专人翻查了当年的调查记录和监控存档,逐一确认了各个细节。
案发当日,凌晨一点四十七分,三个持枪劫匪挟持着银行经理佘方,出现在金库大门外的监控中。
大约一分钟后,佘方就打开了金库大门,被三名匪徒挟进了金库内。
进入金库以后,劫匪们向佘经理确认了目标保险柜的位置,然后大约是怕佘方趁他们开保险柜的时候逃跑或是拉响警报,袁知秋很干脆利落地朝佘方连开了两枪。
而就在这时,警报响了——他们在金库里的举动终于惊动了监控屏幕前的保安。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劫匪们用从佘方那儿得到的钥匙匆匆打开了一共十二个保险柜,将里面的珍宝扫进了一只只黑色的编织袋里,再统一放入了主谋袁知秋的大背包中。
说到这里,叶怀睿特地说明了一下。
“匪徒们打开的第一个保险柜,就是放’北冰洋之泪‘的那一个。”
他说道:
“而且摄像头拍到他们确实从保险柜里拿出了装’北冰洋之泪‘的盒子。”
殷嘉茗忽然开口了:
“等一等。”
叶怀睿:“?”
殷嘉茗问:“你为什么要强调是’盒子‘?”
“因为比较贵重的珠宝都是装在带密码锁的展览盒里的。”
叶怀睿用手比划了一个小号饼干盒的尺寸,“当时警报已经响了,袁知秋等人估计没工夫去撬盒子。”
“那……”
殷嘉茗微微蹙起了眉,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设想: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那盒子里,根本就没有’北冰洋之泪‘?”
叶怀睿问:
“你怀疑大新银行借机骗保?”
殷嘉茗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样的案子从前确实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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