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谢在外面把栏杆捏出了一道凹痕。
“主子以前说,皇后之位必须兼顾各方利益,以求最大化,那思谢姑娘……”属下没说出口的是,她一个没背景没利益的山野丫头,和主子您以前找老婆的画风不服啊!
皇后?听起来不错,很适合思谢。
燕莱高冷地点点头,他现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恨不得把拥有的一切给她,看,燕莱多会宠人。
属下心里一惊,主子决定的事情就没有质疑的余地。属下心里的思谢已经瞬间凤袍加身,让人忍不住跪下。
思谢在外面一直听不到燕莱的回答,从头脑简单的单纯着急,到深思之后的无所适从。
她有点生气,原来你一开始打算钓富家小姐的!还编了个鬼名字骗我。
但重点不是这个,具体她说不上来。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随便。好像谁都能陪在他身边,不是她思谢,也能是别人。
更惨的是,她还不是第一选择。因为没有钓上富家小姐转而取思谢,因为她思谢没权没势就转向王公贵女……这时的思谢,还不能明白,有一种感情,叫做“独占”。
燕莱!大骗子!
花心大骗子!
可不是,戏文里面的皇帝各个后宫三千,还动不动就喜欢上青楼,与年轻漂亮的姑娘吟诗作画谈情说爱。
她一言不发离开。
她要回去找顾苏,他们约好了在沼安城外见面。
她本来就不打算去燕泽。
本来就不!
燕莱和属下谈完全部事情,思谢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客栈到处找不着,下人提供的衣服也没换,燕莱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把随从全部打发去找她。他行动不便,只能干等,遇到思谢,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到一对残废双腿带来的无力感。
他转着轮椅,余光看见栏杆上面被人大力捏出的印记,还有地缝里的玉白物事,他费力弯下腰,去够那个东西。
是他第一次送给思谢的白玉佩。
这块玉佩他带在身上很久了,每次遇见棘手的事情都会拿出来摩挲两下,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就送给思谢,明明表达感谢的方式有很多。也许冥冥之中自由天意。
燕莱突然想起他们在房中谈话的内容,逐句回想一遍并无什么错处,但是落在思谢耳里就不一样了!
她是被他气跑了吗?
燕莱恨极了自己说一半留一半的性格,他对臣子自然不能掏心掏肺,对思谢,应该把想说的话都告诉她,她那么笨,不说明白栓牢了被别人骗走可怎么办?
燕莱猜测思谢是跑回沼安找顾苏了,属下跪在地上拦着他:“主子!归朝期限已到,上次主子遇险就有风言风语,若主子再不回去,某些人要按耐不住了!”
燕莱心里烦躁,忍着怒意,呼吸平复了几下道:“你们去沼安,务必找到她,跟紧了,出问题提头来见!”
既然他坐着轮椅,是怎么也赶不上思谢,那他就先回去解决那些不安分的人,再光明正大地迎接她回去当燕泽的皇后!
“你说他是不是很坏!我那么辛苦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居然比不上那些贵族小姐的身份对他的吸引力大……”思谢寻求顾苏的认同。
“是是是,他哪配得上我们思谢。”顾苏安慰她。
“你文采好,帮我写一篇文狠狠唾弃他!”思谢想了想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顾苏:“……”
文采好?你怕是有点为难我工科生?
“其实,思谢,最狠的莫过于一句不说。”顾苏努力劝她。
她脑子里闪过一串“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郎心无意我心休”,但这些小女儿情绪,思谢未必喜欢。燕莱不是良人,思谢早看清早好,若是一直走不出来,再做打算。
思谢抱着顾苏哭了个够,把眼泪擦干了才发现顾苏额上缠的白纱。
“顾苏你怎么了?”
“没事,受了点伤,眼睛暂时看不见罢了。”顾苏不想思谢担心,轻描淡写道。
“是不是连家!”思谢红着眼睛问,语气凶巴巴的,连小姐是她的情敌……不是,连家和燕莱都不是好人,她看得透透了。
顾苏点了点头,问她落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思谢简短说了当晚的情景,八成的篇幅都用来描述她是如何英勇无惧,逆行江流。剩下的两层则是对燕莱明里暗里的不满。
顾苏心有余悸,“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没办法向你师父交代。”顾苏一直都知道她有一个亲如父母的师父,天天挂在思谢嘴边,看起来很是想念。
“师父……”想起师父,思谢又有点委屈,想回去找他诉苦。还是山上好,山下的生活太糟糕了,不仅花钱快,燕莱还坏。
“你的伤,太医是怎么说的?不行你和我回仙山吧,我师父可厉害了!”吹牛一向是思谢的本事,她把自己的师父捧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起死回生不在话下。
“不过我只能带你一个,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喜欢被人打扰清净。”
顾苏暗淡多日的眼睛微微一亮,见过大千世界的繁华,谁能忍受黑暗,谁能忍受爱人的面容有一天会在脑海里淡去。
“那、我会打扰他吗?”顾苏不确定,这师父听起来是个隐士高人,她非亲非故,冒然上门会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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