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妹儿敛了心中思绪,瞧着今日天晴,留了两人在铺中,便打算带青团去相国寺附近走走,也顺道的找一找雨后的菌子。
青团这一路都特别的严肃,捏着缰绳的手不敢放松。
乔妹儿将背篓等物规整好,转头看到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笑了:“驴子走的这般慢,你怎的还紧张了?”
青团板着一张脸:“咱家添的第一个大件儿,怎么仔细都不为过的!”
这驴子加车,可是花了她家娘子十贯钱的,怎么也不敢放松了呀!
说句难听话,他们仨加起来,身价都没十贯呢!
相国寺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乔妹儿却没往寺里去,就循着附近的小道儿走了走,左右也不乏小娘子们背篓提锄的,想是与她目的差不多。
山中食材不少,乔妹儿眼尖的看到了熟悉的植株,拿起锄头顺着根部开始挖,果然!
“娘子?”青团在另一边摘菌子,结果头一抬,她家娘子却不见了。
“过来,顺着这边挖,”她起身招招手,指着自己身前这一块:“今儿晚上回去用这山药炒藕片吃。”
青团“哦”了一声,又问:“娘子上回说要回礼,那可要多挖一些,给许大夫家也送一送?”
乔妹儿抿了抿嘴,好半天才道:“蒙许大夫照料,咱们多挖两根,做好后再送去便是。”
青团小声道:“可许大夫家中三五日都没人在,也不知今日会不会回来。”
“挖吧。”乔妹儿没在这上面多说。
“这山药好吃,可削皮却是麻烦了一些。”头顶传来了温和的声音:“小娘子若是要做,可用食醋兑水洗手后再削皮。”
乔妹儿抬头,就见一老者站在前方的小坡上,见她看去,又抚须而笑:“多日不见,不知小娘子家中的铺子生意可好?”
乔妹儿迟疑了一下,总算是想起来这人是开业当天那个颇有气势的老丈。
她起身福了福:“老丈有礼。”
“小娘子有礼。”那老者走了下来,一旁的年轻男子双手虚扶,呵护的颇为仔细。
“雨后泥土湿滑,老丈当心脚下。”她提醒道。
那老者点点头,问:“小娘子要这些山药?”又指着身后的男子:“我家这厮儿身强力壮,不若替小娘子挖了吧?省得你辛苦。”
“怀吉,去帮一帮小娘子。”
这不太合适吧?
乔妹儿微蹙了眉,老者看着是很和善,可说到底他俩就是陌生人,这般热情叫人觉得不太适应。
“老丈善心,”她没带犹豫的就拒绝了:“儿今日带着家人出来散心,偶见山药嘴馋了些,略取一些便罢了。”
又同样问他:“老丈可是来相国寺上香的?”
“是也不是,”老者双手背在身后,笑得甚是舒畅:“这近知天命的年纪,却得了唯一的小儿郎,确实得去一趟寺中上香。”
四十多得了个儿子?
乔妹儿也笑了:“老丈大喜。”
这老人家一看就是出身不错的,如今这把年纪得了个唯一的男嗣,想来也不容易。
平民百姓家,那是男是女真没所谓,就她知道的,附近也有几户人家只有独女来着。但是贵族家里就不清楚了,想来人家有自己的思考量。
见天色不早,她将方才挖出的山药放进了背篓里,而后行礼告辞:“儿当回去了。”
老者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和善,吩咐身旁人:“相逢即是缘,怀吉,与小娘子一份喜钱。”
喜钱不好推,乔妹儿接下了,而后带着青团往山下去。
略看了看,老者从小娘子的身上挪开了视线,看向身旁的人:“我若是将小娘子带回去,你说他会不会高兴?”
梁怀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道:“您可别,小郎君赤子之心,许是将那乔娘子当成女兄的,您若是将人带回去,旁人又会如何说嘴?”
“罢了罢了,是我老糊涂了,小娘子过得自在,又怎会愿意为了几个银钱而低三下四的。”
老者叹口气,又见远处等的人来了,才道:“小郎君还是放外头养着吧,若是带了回去,能活多少时日都不知道。”
待人近前,老者开口:“方才遇着你邻家的小娘子在挖山药,与她家女婢说你三五日未回,原来过得这般快吗?”
他恍惚了一瞬,又有些歉意:“是我家私事扰了许大夫了。”
许秋石牵着羊蹄的手过来,互相行礼后,才道:“无碍,小郎君能寻得家人是喜事。”
他心中微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说不上来这三五日未回,会不会叫人有所误会。
“到底是对不住许大夫了,”老者蹲下身,看向羊蹄的神色有些愧疚:“阿爹家中不太安宁,将你带回去许是有性命之忧,不如叫这人带你住在外头,等你大了些再回去,如何?”
羊蹄怯怯的看了眼那面容严肃的男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扒着许秋石的腰不撒手,只咬着唇不说话。
老者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怜爱,摸了摸他脑袋:“不愿走呀?”
而后站了起来,脸色微红,看向许秋石的目光很有些踌躇。
不妨后者突然开口:“小郎君还是与某同住吧,当初捡到他时,身上有好几种毒素,这些年毒素虽没了,可底子还没养回来,与我住一起,照料也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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