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杀从善如流地“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些上扬。
羽曳确实有事,然而陆承杀却也差点被他阴到。
他见陆承杀下手毫不留情,于是故技重施,狼狈地掩着伤处躲避道:“陆少侠,离开停剑山庄你便如此肆无忌惮了?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发泄私愤?若被其他人看见会怎么说你?”
羽曳声音清朗,却专捡能刺痛人心的地方说。
陆承杀手下一缓,就见毒雾散来,羽曳趁机逃往别处,他自是不会让他逃,屏息抿唇封门堵路,只是目难视物之间,感觉有毒虫攀来,没等陆承杀反应,他袖中一只小黑球便飞出去,将暗地里袭来的蛊虫吞吃殆尽。
不料见到小黑,羽曳倒是怔住了。
“你这是哪来的?她给你的?”
小黑肚皮鼓鼓,又回到了陆承杀身上。
羽曳的声音仍有几分怔然:“你们不是……”
陆承杀原本除了逼问,一个字也不想同他说,但现下,他唇动了动,道:“我们成亲了。”
羽曳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过来人一般笑着道:“你们如何成亲?陆老庄主当日可是以死相逼要你不再见她,你们俩如今的身份又谈何成亲?是你为她入魔教,还是她为你像我这般背叛魔教?更何况,你如今什么也不是,凭什么觉得她一定会愿意跟着你。”
他以为陆承杀一定会气急败坏,像当初一样,他一急就会有破绽,有破绽就会有可乘之机。
可未料陆承杀此时却分外平静。
陆承杀道:“她喜欢我。”
羽曳道:“她当初也喜欢过我。”
陆承杀道:“可她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说得十分笃定,好像花焰亲口对他说过一样。
如此一来,气的反倒变成了羽曳。
羽曳扯出一丝微含轻嘲的笑来,道:“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陆承杀道:“你不懂。”
当日也是在当山,羽曳胸有成竹地对陆承杀说着自己有多了解她,知道她所有的过往,知道她的经历,知道她是如何长大的,知道她对自己心慈手软下不了杀手。
然而哪里想到风水轮流转,竟有一天轮到陆承杀对他说他不懂她。
“纵然她此刻喜欢你,可你连个婚礼都给不了她,也无法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这又如何能长久。”羽曳笑道,“而且……陆少侠,又与她搅合在一起,你当真不怕再次身败名裂吗?我都有些为你可惜了,你这般出身,声名又如日中天,无数弟子仰慕,却因为一个女子而轻易放弃,值得吗?”
回答他的,是陆承杀干脆利落的一拳。
“所以,你问到了吗?”花焰不是很抱希望地问。
她知道打陆承杀肯定是打了!
陆承杀道:“他说了一些,但我不知真假,我让他写下来了。”
说着,有一些文书飞到了花焰面前,她捡起一看,还真是羽曳的笔迹,不过比他平日写得潦草许多,一看就是强逼之下急切写成的。
花焰看着那字迹,道:“你把他打得有多惨啊?”
陆承杀道:“还好,他怕死。”
花焰的“还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还好”法,总之花焰还是认真看了下来。
他自然不会把他和江楼月勾结之事写出来,但也多少写了些与有关江楼月的事,说他同江楼月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曾见过几面,江楼月性子阴晴不定,时好时坏,与江楼月交谈时总要十分注意,江楼月问过他与念衣谁的医术更好,会不会下毒,且江楼月年纪不轻,但男色女色都不近,心中似有旧人,对方是谁却是不知——而且江楼月对魔教和正道并没有表示出鲜明的爱憎。
花焰大概猜出他这句的意思是,江楼月没有嫌弃他魔教叛徒的身份。
羽曳写得模棱两可不好不坏,就算拿着这张纸也没法去找江楼月的麻烦。
花焰联想到那日所看之戏,暗自猜测江楼月是不是被人抛弃过,不过再怨念也没必要暗示陆承杀来杀她吧!
她又想了想,总归还是交给谢应弦来费脑筋吧。
羽曳和凌傲雪这亲事没结成,等在当山外头看热闹的人群也都十分失望——哪有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取消婚事的!
后来他们便知原来是新郎素行不端,一身情债,之前的姘头闹上门来,引得新娘子当场发作,又是好些唏嘘慨叹。
“这新郎养在外面的外室也不处理干净些。”
“就是,原本就是入赘低人一头,还不晓得小心行事。”
陆怀天看完这场闹剧,也准备即刻便回停剑山庄,便听见下面弟子议论道:“那羽公子好像被人打了?打人的据说是陆……陆承杀。”
他神色微动,问道:“怎么回事?”
弟子连忙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听见他们说,好像是那位羽公子说的……”
他跑来打人新郎干什么,总不能是为那凌傲雪出气?
凌天啸的女儿想来也没有这个红颜祸水的本事。
陆怀天道:“有人见到他么?他走了么?”
弟子嗫嚅道:“这我也不知道啊……”
陆怀天道:“我出去看看。”
他说出去,身形片刻间已掠出去数丈,夜已降临,外面散掉的宾客人头攒动,陆陆续续都在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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