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疗养院打电话过来,说他妈妈的精神状况又恶化了。
她闹着要在医院里办一场生日派对,医生问她给谁办的,她笑得非常羞涩,说千山的生日要到了,她要给千山操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让全海港市的名流们都知道,千山就要成为她的丈夫了,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千山,说千山是农村出来的穷小子。
她的记忆出现了混淆,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那会儿她刚认识万千山,恨不能把所有最好的都捧在手心里送给万千山,她送给万千山一场无比隆重的宴会,万千山回报了她一支非库钢笔,意思是 “我穿越了千山,最终为你靠岸”。
多浪漫啊。
宣兆看着岑柏言正在刷卡的背影,心底缓缓浮出一丝隐秘的快感,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万千山收到这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钢笔,会是什么反应了。
等岑柏言结完账转过身,宣兆又变成了那个温和儒雅的样子,以极其斯文的坐姿坐在等候区的沙发椅上,拐棍靠在脚边。
“好啦?” 宣兆仰头说,“那我们回去吧。”
“不急,你再陪我去买个衣服。” 岑柏言说。
宣兆站起身:“买衣服?”
“给我妹,” 岑柏言胡乱扯了个由头,“你这身材和我妹差不多,你去试穿。”
“啊?” 宣兆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一马平川的身板,忍俊不禁地问,“你这是骂我还是骂你妹妹啊?”
“你管呢!” 岑柏言恶狠狠地瞪着宣兆,心里越虚表面上就越凶,“去不去?”
“去去去,” 宣兆好脾气地弯着眼睛,“都听你的。”
第16章 能不这么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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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给你妹妹买衣服吗?” 宣兆伸开双臂,任凭岑柏言像摆弄洋娃娃似的,把一件男款羽绒服往他身上套,“这是男生的衣服呀. 唔.”
岑柏言显然是第一回 给别人穿衣服,在给宣兆套袖子时胳膊肘一抬,撞到了宣兆下巴。
“我妹走中性风,” 岑柏言耳根子一烫,嘴硬说,“就喜欢穿男生的衣服。”
宣兆在心里嗤笑一声,小朋友的演技过于拙劣了,明明是想要给他买衣服,偏偏要拿妹妹当借口。
“这袖子是不是有点紧?” 岑柏言专注地打量着宣兆,悄声嘀咕了一句。
宣兆看着岑柏言发红的耳廓,心底突然浮起一丝异样的柔软,而后涌起了一阵惊慌。
“买衣服” 这件事并不在宣兆的计划之中,他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岑柏言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能够利用的工具而已,是他拿自己做诱饵都要钓上来的一条大鱼。
这条鱼一步步被他吸引,然而宣兆却突然发现,这只鱼咬住了饵食,竟然主动拉扯起鱼线,企图把他也拉下水。
钓鱼的人最怕的无非就是被一尾鱼操纵,宣兆瞳孔一缩,他必须要把节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好像是紧了一点儿啊,” 岑柏言像一个沉迷于换装游戏的小孩子,在打扮宣兆这件事上找到了非凡的成就感,转头对店员说,“麻烦给我拿一件大号的,对了,上头那条围巾也拿来试试,嗯. 还有那个帽子,对对对,就是灰色的那个.”
宣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甩了甩手臂说:“不紧的,你妹妹肯定比我瘦,给她穿应该刚刚好。”
“. 你别说话,” 岑柏言心想这瘸子也忒他妈迟钝了,没好气地说,“我说紧就紧。”
宣兆皱了皱鼻子:“好霸道的小朋友。”
岑柏言喉头一动,莫名地对 “小朋友” 这个称呼异常排斥。
最初他其实并不在意宣兆怎么喊他,甚至还因为宣兆对他有这个特殊的昵称而沾沾自喜,然而他渐渐发现他越来越不喜欢宣兆这么称呼他,他下意识地抗拒宣兆真的把他当作一个 “小朋友”。
尤其是那天晚上,他以为宣兆出了事,匆匆赶到酒吧,那次宣兆叫他 “柏言”,宣兆抓着他的衣摆,他把宣兆揽在身后,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保护宣兆。
那天昏暗的包厢里,宣兆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 “小朋友” 时候的逗弄和戏谑,而是一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岑柏言至今想想那个眼神都觉得心颤。
“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岑柏言低声说。
宣兆正在和过紧的衣袖作斗争,没听清岑柏言说什么:“嗯?”
岑柏言心头一跳,被这个尾音悠长的 “嗯” 弄得心烦气躁,扔下一句“没什么”,接着给宣兆抻袖子的时候,宣兆胳膊冷不防被岑柏言一拉,整个人踉跄一步。
岑柏言长臂一勾,揽住宣兆的腰把人圈住:“怎么这么娇气,轻轻一碰就倒,你是花瓶吗?”
“我说你这个人啊,” 宣兆刮了刮鼻梁,“怎么这么霸道,明明是你差点儿把我弄摔跤,反倒怪起我来了。”
岑柏言眉毛一挑:“我不是还扶你了吗?”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了,” 宣兆在岑柏言手臂上轻轻一拍,有些嗔怪地看了岑柏言一眼,“松手,我自己能站稳,把我拐棍拿来。”
岑柏言闻言,伸脚把宣兆靠在穿衣镜前的拐棍踢的远了点儿,接着神气活现地冲宣兆 “哼” 了一声。
幼稚又无聊,简直像个小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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