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征隔着玻璃看向翟妈,眼睛里有些诧异,眼前那个步步紧逼的女人,和他记忆里那个散发着母性光辉的翟妈很难重合。
翟深窥他神色,十分淡定解释道:“我妈以前也是个事业型女强人,负责过的大项目无数,我说过,我妈的温柔,也是分人的。”
翟妈踩着细高跟走出办公室,翟深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在学校里嚣张到所有学生见着都得喊声“翟哥”的翟深,遇见翟妈时像个见了猫的老鼠。
翟妈看了眼翟深,“你爸投了多少钱?”
翟深伸了个手指,在翟妈的视线中又加了两根,最后无奈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多不少…”
“出息。”翟妈瞪了翟深一眼,又奔赴向她的下一个战场。
翟深看着翟妈的背影,不停道:“完了完了我完了。”
裴征:……
也不知道翟妈和校长怎么沟通的,总之出了校长办公室的时候,翟妈脸色依然不太好看,翟深立马扒向裴征,“妈,那个,今晚我去裴征家,和他探讨学习。”
翟妈伸手捏住自己儿子后颈,“有什么明天再探讨,今天这鞋不合脚,你给我当个拐杖。”
“征征今晚去吃饭,我给你们做糖醋排骨。”手还捏着翟深后颈的翟妈笑眯眯看着裴征道。
裴征见证了大型变脸现场,抿了抿唇后婉拒,“下次吧,谢谢阿姨。”
裴征在翟深恳切的眼神中拒绝了,见到翟深面如死灰,又有点于心不忍。
只是这是翟深家事,他们今天势必要好好谈明白的,他一个外人去算什么。
翟深几乎是被翟妈拽着离开,走远了他还在一步三回头,裴征沉默看着翟深走远,直到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抬脚向政教处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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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平时叽叽喳喳的翟深今天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来,裴征坐在书桌前,纠结了半晌,还是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过去。
成真:你还好吗?
翟深的消息过了两分钟才回复。
翟深:不好,我手要断了。
裴征心头一跳,立马拨通他的电话,没等两秒,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裴征:“陶阿姨打你了?”
电话那头的翟深笑了声,“没呢,我把试卷的错题给记到错题本上了,手都快抄断了。”
裴征松了口气,“有些错题不用抄,考点相同的只用记一题就可以了。”
翟深叹息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翻书找知识点,记这玩意儿都记了上千字。”
“明天我帮你区分。”裴征说,“陶阿姨没有骂你吧?”
翟深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没呢,我把沈诗蕊叫家里来了,她在我妈不好意思骂我。”
裴征看着手中握着的那支笔半晌,他想起今天下午翟深期待他能一起回到模样,当时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该掺和进翟深的家事里,可自己拒绝后,翟深也能找沈诗蕊去。
自己不是那个唯一的选择,他退一步,总有人能往前一步。
电话那头半晌没听到裴征的声音,翟深拿开手机看了看,通话还在继续,“裴征?”
裴征回神,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那就好。”
翟深的直觉告诉他,裴征现在的情绪很低落,“你是不是…”
翟深说到一半,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电话里,谁也没说话,两人互相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征才低声问了句:“嗯?”
翟深丢下手中的笔换了个坐姿,觉得还是憋得很,起身走到窗前,小区里家家灯火通明,远远看着像星星点点的光。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最近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吗?”翟深手肘撑在窗台上问道。
两人的关系像是进了个瓶颈期,卡在那不上不下,一个用力过猛就像是会倒退回原点一般,翟深本也不想问的,显得自己像个馋糖的崽,一点苦味儿就要计较。
可他憋着不说,裴征就一直这么不远不近的,翟深不想两人越走越远,思索后干脆摊开了说吧!
“没有。”裴征说,“你很好。”
翟深闻言却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既然他没有做裴征厌恶的事情,为什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话题到了这就是僵局,再缠着问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翟深沉默了半晌,收起心里的那些纷杂情绪,开口道:“裴征。”
裴征:“嗯?”
“其实谢有为有一句话没说错,我这个成绩,想考大学就很危险。”翟深说。
裴征听见电话那头墙壁上秒针走动的细小的声音,安抚道:“你还有时间。”
“嗯,我还有大半年,努力或许真的能考上。”翟深说,“可我追逐的是你的步伐…”
翟深说到这,骤然停了下来。
如果是别人,他还有机会,可他想要追逐的人是裴征,就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他说这有什么意义,让裴征停下来等他吗?
“没事。”翟深笑了声,声音里却没有多轻松的感觉,“所以我要继续努力。”
电话挂断在两人都无法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
裴征一夜没睡好,他满脑子都是翟深说的那句“可我追逐的是你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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