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躲在哥哥后面,好奇的看着许华强。
“多余,来看看爸给你买的裙子。”许华强说话都哽咽了。
“她大名乔沐恩,小名叫小鱼儿,你管谁叫多余?”自立跟谁都笑,唯独许华强,冷着一张脸。
许华强已经顾不上儿子了,看着小鱼儿怯生生的脸,眼泪直往下流。
情况说起来有点复杂,许华强不是过年之前让杨思雨给捅了一刀吗,当时看着就很严重。
到了医院里,立刻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一场手术下来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又在医院休养了几天才出了院。
当时不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许华强被人抬着出院的。
他当初走的时候还说,就是打死都不来泾川这破地方。
但一遭落难了,没地方去,还是让人抬到了这养伤。
当初他可是开着小汽车风风光光回的高粱村,要这样回去,那群老邻居能在背地里笑死他。
来到租的房子里以后,眼看着过年,别人家阖家团圆,欢声笑语的,许华强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屋子里,连生炉子的力气都没有,肚子上的伤口化脓了溃烂,他也不想着换药,就那么躺着。
要是没鬼迷心窍的跟杨思雨搭上,说不定他现在在家里跟老婆孩子一起过年呢,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至于服装厂的股份,许华强被人捅了一刀,又在医院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被合伙人给侵吞了。
妻离子散,口袋里也没钱,许华强躺在床上眼泪横流,当初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绝望。
但隔三差五的开门,就能在门口发现一颗糖,一瓶牛奶,一块饼干。
一开始许华强以为是自立放的,但后来才发现是小鱼儿给自己的。
也许这只是孩子以为的安慰,放在其他人身上也不算什么。
但许华强当时是什么情况?他觉得自己在世上一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儿子看见自己就跑,前妻连见都懒得见她。
偏偏这么个从小到大被他忽略的小丫头,居然拿来一颗糖安慰。
许华强狠狠的、用力的给了自己两个巴掌,一边吃糖一边坐在家门口哭得鼻涕眼泪横流。
“赎罪,活下去给闺女赎罪。”他当时就这么想的。
活了三十多年,只有落难的时候才知道,唯有这么个闺女还记得他这个爸爸,还孝敬他这个爸爸。
许华强伤口刚养好没两天,借着去医院复查的功夫,愣是处着拐杖去首都买了一大包的高档零食,又给闺女买了一件红纱裙。
“看见了吗鱼儿,这是爸爸给你买的裙子,喜欢吗?”许华强一想到前段时间自己过得日子,又看见闺女怯怯的眼神,他就要流眼泪,立马改口叫小鱼儿。
小鱼儿也是看他哭了嘛,端详了半天,这才从自立身后走了出来。
手还捂着呢,隔着几步的距离,好奇的观察许华强。
“你咋总捂着嘴呢,不喜欢这条裙子吗?爸爸给你买新的行不行只要你说要啥,爸爸都给你买。”许华强赶紧说。
小鱼儿还没见过这种裙子,又感觉到许华强没有恶意,就回头问自立,瓮声瓮气,“哥哥,能要吗?”
“不要,爸爸马上回来,咱们回去吃饭。”自立不为所动。
于是小鱼儿就转过去,礼貌的说,“谢谢叔叔,我不要。”
叔叔?叔叔?!
这句话直接把许华强一腔的爱女之心给劈成了两半儿!
他揉着眼睛,不敢置信的说,“小鱼儿,我是爸爸啊,我是你爸爸?你小时候不是见过我吗?”
“但我已经有爸爸了呀。”小鱼儿抬起头,还在捂嘴呢。
正好这时候秦见洲大步流星的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小鱼儿丢下一句,“谢谢叔叔。”
然后她就大步的跑着,两只手张开,直接扑进了秦见洲怀里,哭丧着脸说,“爸爸,我门牙掉啦!”
合着,她捂了半天就只想告诉爸爸换牙了。
“嗯,你糖吃的太多,以后不能吃了。”秦见洲先蹲下,端详了半天,让小鱼儿坐在自己胳膊上,一个起身,直接抱了起来,“咱们回家吃饭?”
“哥哥,回家吃饭。”小鱼儿立刻喊了一句。
自立也大步走过去,牵起了秦见洲的手。
一大两小的背影,一边走小鱼儿还一边咯咯的笑。
许华强直接凌乱在风里了。
谁他妈能告诉他,为什么才短短半年,他的老婆孩子跑去给别人热炕头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啊,许华强气得一把扔了拐杖就要上去跟秦见洲辩论。
但动作幅度太大,还没走两步直接撕裂了伤口,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简直欲哭无泪。
闺女究竟是因为不认识他才叫的叔叔,还是因为乔曼嘱咐过不认他才那么叫的,这是许华强现在最想弄明白的问题!
……
晚饭是猪头肉炒青蒜,等孩子的功夫,乔曼想了想就又揉了面。
今天没吃炸酱面,正好白天有老大爷过来卖鱼,都是自家在河里网的,乔曼就买了几条小杂鱼,这会儿剃干净鱼鳞,掏出内脏,先把小鱼放在锅里炸,炸的酥酥的,被油浸透,再放料酒和水炖煮。
趁着熬鱼汤的时候,再把面揉开,抻成细细的长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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