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场诅咒。
**
这一厢,绞尽脑汁,编了这么一大段话之后,没等到玉龙瑶的回复,金羡鱼迷迷糊糊地枕着玉牌沉沉睡去。
没了情丝之后,竭力扮演一位崩溃中的妻子也是很累的。
好在她有未来的记忆打底,演起来竟然还有模有样的。
玉龙瑶回不回复她本来都没什么所谓,只不过做戏要做足,拿稳恋爱脑剧本不动摇才能打消这货的疑心。
原著里,玉龙瑶行为处事可谓十分有礼貌,有礼貌地做着各种屑行为。他善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喜欢恶作剧,是个活脱脱的混乱邪恶,浪得没边的愉悦怪。
不留个心眼,怎么好撬他的墙脚?
**
第二天一早,金羡鱼神清气爽地醒来,略一思索,还是换了件素净的,便于行动的白衣,乌发利落地束在了脑后。
她是真心学剑的,非单单只是为了勾搭谢扶危。
她一步出房门,就有什么东西迎面跌落。
伸手接过来一看,竟是一支带露的梨花,沁凉动人。
金羡鱼微微一愣,抿唇一笑。
修真界的花草树木一向是不受四时限制的,或许是哪支梨花被风吹落,跌在了她门前吧。
一大早上见到琼苞芳洁的梨花,令金羡鱼的心情也不住轻快了不少。
等她走到庭中的时候,谢扶危已然在等她了。
此处本是一片白梅林,此时天际横白,明明是苦热的盛夏,却寒色浮凉,寒意清肃。枝影横斜,浮光霭霭,好似误入香雪堆里。
谢扶危趺坐在庭内,面北而跪,神情柔和而虔诚,白梅瓣瓣落在他肩头,发梢。由于他本就白发白睫,浑似玉人,香雪满身,竟不分彼此,恍若与白梅融为了一体。
“我来得晚了吗?”
谢扶危循声望去。少女这几日本就在病中,身体未曾好全,面色苍白如雪,浑似少了一层血色,双眼却是明亮,如沁凉的银子。
其实她来得一点儿都不晚。
尊重是相互的,对于女人赴约要迟到个无伤大雅的几分钟的言论,她向来嗤之以鼻。
哪怕有未来的记忆打底,出门前金羡鱼也摸不大清楚谢扶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思及攻略更觉蛋疼,难道说是天选CP,高冷剑尊X古灵精怪小妖女吗?!
只是她如今面色苍白,刚当众做了个人流,看上去怎么也不适合扮演小妖女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金羡鱼若有所思。
……
谢扶危摇了摇头,垂在鬓角的金链微微一晃,如美人珠帘。
不言不语间,一柄乌鞘小剑已刺破手掌射出,他信手握紧了血淋淋的剑柄,剑意运转,眼中霜白渐染,如雪白的银色浪潮,渐渐涌起。
饶是听说过洞真子谢扶危以身为鞘,运转剑意和情绪激动时眸色都会染白。
她只见过床上眸色霜白的谢扶危,还没曾见过拔剑时的谢扶危。
亲眼见到这一幕,金羡鱼头皮不禁一阵发麻,哑口无言。
这只是一柄乌鞘小剑,据说谢扶危他的本命剑“人间世”藏于体内,拔剑更加丧心病狂。
关于这一幕,原著《长生乐》有十分详尽的描述。
【两只霜白的眼珠转动了三两下,这圣洁如处女的身躯裂作血淋淋的两半,剖腹剜心不过如此,五脏六腑骨肉筋皮清晰可见,剑光如雪龙涌出,握着剑柄的手顿了顿,迳将‘人间世’自绵软鲜红的内脏中霍然抽出。】
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将金羡鱼纳入他体内。
只不过还不是现在。
他像是一条雪蟒,伺机而动。
对面毕竟是不世而出的剑道宗师,金羡鱼不敢掉以轻心,忙定了定心神,拧眉凝神,小心应对。
今日主要是谢扶危指点她,故而金羡鱼也没客套,长剑在手,朝谢扶危行了一礼,这是与前辈过招时的起手式。
剑道一途上,谢扶危足够称之为她的长辈。
谢扶危眼睫一颤,敏锐地察觉到,长剑甫一入手,面前的少女就好像变了个人。
脊背挺直,眼神清亮,神情凛冽。如一柄将出鞘的青锋。只是想她才小产不久,终究觉得如凌霜的寒梅一般,别有一番冷清坚韧的风致。
金羡鱼挺剑向他眉心挑去。
这只是二人切磋喂招,点到为止,不讲求仙人打架地动山摇。
谢扶危的剑招倒并不怎么诡异,平实简单,但剑法多变,立点清晰,轻轻一扫,旋即格开了她的剑身。
金羡鱼急向他腰胁斜刺,还没近身,便觉一股一股柔和的劲力迎面送来,这力道不甚刚猛,却如滔滔不绝奔流的江海,足将她推出去丈远,倒逼她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站定了。
未等她站稳,雪龙般的一剑又至,金羡鱼暗叫了一声不好,足尖一点,忙跃上半空。
可剑光竟如无处不在一般,组成了一道光幕,剑光飒沓如流星电转。金羡鱼疲于招教,一时之间颇有些狼狈。
这些剑招经由谢扶危施展而出,竟如穿衣吃饭那般简单。
或许剑招本该这么简单,正因为谢扶危心思太浅,玲珑透彻,才能臻至“少即是多,无胜于有”的境界。
……糟糕。金羡鱼心中微微一凛,这样被谢扶危牵着鼻子走,恐怕再难翻身。
她心下肃然,隐隐也觉察出来了自己的毛病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