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吹拂在脸上润润的。
谢扶危似乎一直在留意着她,看她吃完了,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你不吃了吗?”金羡鱼问,她记得谢扶危的胃口很大。
谢扶危摇摇头,低下头伸出手帮她揉肚子。
金羡鱼动了动,没有再挣扎,尽量放松下来,任由他动作。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此时再矫情未免有些难看。
她的肚子也的确很疼,一抽一抽的疼。
本来以为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没想到的是,谢扶危竟然一边揉,一边俯下身亲吻她的肚子。
轻吻先是落在他的指尖,紧跟着是她柔软的肚皮。
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跪坐的姿势有多卑微。
金羡鱼被他亲得发痒,忍不住往后缩,伸手要推,可谢扶危却按住了她的手腕。
“我很害怕。”谢扶危轻吻她的手背,又扬起下颔,抬头专注地望进她的眼里。
“我怕你不理我。”
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过太好了,谢谢你。”
星星的光影落在他眼睫下面,像是圣母像上的一滴眼泪。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金羡鱼哑然无声,只好持着近乎纵容的态度,和他一起坐在沙滩上看星星。
她没有说话,谢扶危也没有,在金羡鱼印象里,他一直很安静,安静浅淡得就像一汩月光,就连执剑的时候,那杀意也是很清浅的。
谢扶危给她的感觉是一张不存在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白纸。
可这个时候的他却显而易见地表现出了温顺、黏人、渴望等等情绪,是她在这张白纸上涂涂抹抹。
谢扶危没有看她,眼睫很卷翘,侧脸俊美,专注地凝望着天边的星辰。
望着谢扶危的模样,金羡鱼怔了怔。
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根本不了解谢扶危,是什么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
哪怕他的行为处事有多“非人感”,性格有多“三无”,他还是个具有鲜活的、跳动的心脏的人。
一天繁光洒落在谢扶危脸上,这过分卷曲纤长的眼睫,使他多了点儿温驯端庄,多了些人间的烟火气。
他袖子里的手动了动,缓缓与她十指相扣,神情有种前所未有的恬静与满足,像是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的故乡。
第75章
在这座荒无人烟的小岛停留了一天之后,第二天两人才略作洗漱,动身出发。
当然是谢扶危一直跟在金羡鱼身后。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再拒绝未免显得欲拒还迎,金羡鱼默认了谢扶危的跟随。
两天之后,她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蓬莱学宫。
蓬莱学宫临海而建,沧海茫茫,波涛滚滚,惊涛拍崖。
蓬莱学宫连山接海,占地广袤,回廊复殿,一眼望去缭垣云矗,飞檐翼张,面积夸张到令人咋舌。
学宫内仙凡混杂,不分高低贵贱,贫富差距,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论辩风生,鼓乐吹笙,弦歌不绝。
此情此景,不难让人联想到先秦时期齐国临淄的稷下学宫,实际上,蓬莱学宫的确和稷下学宫十分相似,
包容百家,诸学并立,儒生僧道联袂同游,这么包容、开放的良好学术氛围,很像后世的综合性大学。
走在白玉广场上,金羡鱼依稀听到“恶蛟”这两个字。
谢扶危:“他们还在找你。”
金羡鱼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她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她昏迷前隐约看到蓬莱学宫的弟子似乎在搜寻她的身影,但她伤得太重,醒来之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金羡鱼快步走上前,看了眼类似后世布告栏的东西上,张贴的“寻人启事”。
“若有线索,可到弘道殿前……”
她想都没想反手把告示揭了下来,既然她本人已在此地,就不需要继续贴着浪费人力财力了。
有人问路的情况下,弘道殿并不难找。
这有点儿像大学的行政楼……金羡鱼一边在心里将蓬莱学宫与后世的大学相比,一边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正殿。
可甫一跨过门槛,她就被不小地震撼了一下。
与其说是殿宇倒更像一座塔,塔内掏空,书架四面环墙而建,举目望去,竟然一眼看不到头。
塔分五层,一楼为大堂,不少学子怀抱绢帛竹简,步履匆匆,二楼为讲堂,三楼为阅读室,四五楼都作藏书之用。
这座图书馆比她后世所做的任何一座图书馆都要宏伟,其中藏书只能用“浩如烟海”四个字来形容,难怪蓬莱学宫能位列四家五宗,高居儒门之首。
惦记着正事,金羡鱼收回视线来到柜台前。
柜台后的青衣学子们或来来往往,或伏案奋笔疾书。
台后的年轻学子似乎早就知晓她的来意,金羡鱼刚把告示拿出来,对方就开口问道:“道友找到了新的线索?”
金羡鱼摇了摇头,拿下了幂篱,“实际上,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她一拿下幂篱,年轻士子也不由怔愣半晌,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饶是他在此地迎来送往多年,也从未见过姿容之殊丽有胜于眼前者。
她的样貌实在太过明澈殊丽,双眼如晓月生寒,肌肤如美玉生晕,玉树堆雪,冷冷清清使人见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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