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说完后,叫紫苑听得云里雾里。
反倒是一直看着她的魏王,眼底慢慢有笑意浮现,蕴含着莫名的情意。
“阿月果然懂我。”他缓声道,“那几人瞧着不过是普通异族人,但其中一人,我曾见过。”
五年前,库高国老皇帝驾崩,新帝继位,大恒为表和库高国友好之意,派了使臣前去庆贺。恰好那时魏王也在京城,听得这事,便主动提出自己作为使节去库高国。
那时的他纯粹因觉着无趣,想去库高国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天子见他想去,便应了他的要求。
“当初到了库高都城时,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库高国比部郎令,此人言谈举止极为谨慎,极少行差踏错,我们与之交谈时,其人说话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错来。后来我材知,这比部郎令因着言谈谨慎,从来负责库高国接待外使一职。”
听到这里,阿月便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适才那几人中,其中一人便是那比部郎令。”
魏王略一点头。
“他一个库高国重臣,乔庄改扮来大恒境内,且不愿暴露身份,形迹可疑。而那出城接应他们的人,看身上的官服样式,想来在南阳州府中官位不低。”
说到这儿,魏王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然。
“大恒官员和库高国重臣有关联,这其中之事,只怕不简单。”
若猜得没错,南阳别只怕和库高国有所勾结。
这也是为什么魏王忽然让卫三掉头的原因。
他离开渭宁的事一直都是保密的。
就连先前在云沧城,除了云沧别驾,旁人都不知他曾到过又离开。
因此在见到南阳别驾前,对方都不会知道魏王已经到了自己的地方。
且因着南阳离京城最远,地处偏僻,极少会有京城中人来这里,因此今日这几个库高国人才会白日走正门入南阳城。
魏王若是不主动露面,那便是敌在明,他在暗,可以暗中查出自己想知道事。
而今日之事,也是恰好凑巧。
若他不是正好撞见,但凡他先入城,又或者那几人先入城,只怕都会打草惊蛇,届时什么找不到那老摊主便罢了,他们只怕都有性命之危。
这些他没明着说出来,但阿月在听得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后便自己想到了。
因而问道:“那眼下如何,先前羽卫回话说如今那老摊主尚在南阳城内,若不入城,便难以找到。”
魏王显然也知道这点。
但他不能入城,同时也不希望阿月入城。
一来城中不一定安全,二来……她那张脸着实是个麻烦。
南阳城虽地处偏僻,但在任的南阳别驾曾入京述职,因恰好赶上元正,元日朝会当日也曾于含元殿外朝拜帝后。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清先皇后的模样,但他不敢赌。
于是魏王便打算让卫三入城找人。
可阿月听后却不同意。
“我是唯一接触过那老摊主的人,我若不去,不知要花多少时日才能找到。且那老摊主性子古怪,若是卫三找到了又被他刁难,便又要浪费时间。要不就是我和卫三一道去,届时找着人了,再说服他出城来见王爷你。”
阿月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和先皇后一样,因此做的决定都是眼下最好的决定。
可魏王不敢轻易让她入城。
两人于是僵持不下。
马车停在城外的一处密林中。
紫苑和卫三早已下了车。
旁的几个羽卫也四散开来。
车上唯余下阿月和魏王。
此时魏王还在劝说阿月不要入城,但阿月觉得她去找人是最合适的。
“眼下云沧城中形势愈发不好,若能早一日找到那老摊主,云沧城的困境便能早一日解了。我知道眼下南阳城中不一定安全,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届时入城又有卫三保护,不会有事的。”
魏王劝了几次,对方都不听。
最终他只能妥协。
“届时你和卫三全都要乔装改扮,如今南阳城并不安全,你们不能以本来面目入内。”
尽管魏王心中有所怀疑,阿月是不是真的跟先皇后有关系。他也因此怕阿月知道任何先皇后的事,但就如阿月所言,眼下的她确实只是个普通人,先皇后已逝的事,整个大恒都知道。
阿月自然也知道。
也许真的只是他自己想多了,毕竟天子下令举过戴孝,若非亲眼见着尸体,天子不会下这样的旨意。
他若一直拦着不让阿月入城,反而让人怀疑。
且阿月去找人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只是那张脸也确实不能露于人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才会提出让阿月改扮。
阿月闻言,也知道轻重,因此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确定好后,魏王便要叫卫三回来,谁知还未开口,便听得羽卫匆匆而来的步子声。
“王爷,臣等适才在林中搜寻,在不远处的山崖下见着一草屋,屋内有一老者。”那羽卫拱手道,“臣等仔细一瞧,发现对方和先前阿月姑娘所说的那老摊主十分相似。”
听得这话,阿月和魏王都是一怔。
两人显然都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插曲。
羽卫先前是根据阿月所给形容绘出的画像还有特征去找那老摊主,至于具体究竟是不是要阿月本人见了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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