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神情一顿,默默和香桃交换了一个眼神,原来这国公府有人知道她的难处,心下一热,她也就点头应下,“那以后就劳烦香桃小娘了。”
主持中馈的事定下来,祖母又嘱咐了些其他的,众人就各自散了。
回茗汀居的路上,夏渊乌眉沉沉,截住香桃的道,问她,“你为什么不想主持中馈?”
香桃就知道夏渊一定会问,索性在这里和他说个明明白白。
“将军常在边关有所不知,这国公府之所以人心浮动,欺下瞒上就是因为嫡庶不分,让姨娘压着嫡妻掌了权,林姨娘主持中馈尚可说一句经验丰富,可是我呢,资质尚轻,又是这府里位份最低的,我若都能站到最高的位置,那这府里还不得乱套了?”
说完她福了福身子,兀自离开。
夏渊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了他的生母白姨娘。
上一辈的恩怨他并不知道,比如为什么父亲早就深爱着白姨娘,却先娶了宁远公主为妻,才抬了白姨娘为妾,而母亲和白姨娘之间并无嫌隙,还携手合作帮助父亲,宁远公主似乎志并不在当国公夫人,新婚一年就搬去了白马寺,空挂着宁远夫人的名头。
白姨娘深得父亲敬重,她又是商贾出身,一进府就帮父亲处理家事,在国公府颇有地位,但因着自己是个妾室,她并不想让京中的人说父亲宠妻灭妾,辱了国公爷和宁远公主的名声,于是抱着刚出生的他,远赴边关,这一住就是一辈子。
香桃的顾虑和白姨娘的顾虑是一样的,名不正则言不顺,亏他还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怎么这点道理到了后院,就想不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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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桃帮着大夫人处理了一天的府内事务,又累又乏,夏渊回到茗汀居的时候,她已经在暖帐歇下。
夏渊简单的洗了个澡,在她身边躺下。
“今日军狱审了林姨娘才知道,她不仅截留送往边关的物资,还把府里账上的储备银拿出去放账,这些年敛了一大笔钱财。”
香桃装睡失败,无奈的掀了掀眼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夏渊道,“念她服侍二伯一场,人就直接送回娘家,至于她非法所得的银子,哪来的还归哪,充作军费了。”
香桃嗡嗡的“哦”了一声,不再接话,那意思也很明显:她想睡觉。
可是夏渊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鲁副官革职查办,经常帮你跑腿的驿使已被别人灭口,两个刺客也已伏法。”
香桃敷衍的捧场,“将军真乃雷厉风行。”
夏渊翻身俯在她的身旁,垂眸看她,“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做这点根本不能弥补万分之一。”
香桃往床里侧缩了缩身子,低声道:“都过去了。”
夏渊长臂一挥,把她像团子一样揉进自己胸前,埋首她的颈间,声音难得柔软,“你说,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香桃身子猛然一颤。
夏渊滚热的胸膛正贴着她的后背,准确的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不禁唇角一弯。
这两日发生的事对他触动很大,他虽出生在世家大族,却从没在里面生活过,父亲让他照顾国公府,他只以为给银子就行了,却不知这偌大的家族,也需要用心经营。
昨日一事,他更加确定,香桃是最佳的人选,她只是缺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如果她今日讨要正妻的位份,他会给她。
香桃缓缓转过身子,眼睛定定的看着夏渊,犹疑道:“真的?无论我求什么将军都答应我?”
夏渊看着她,郑重其事道:“只要我能做到。”
香桃翻身坐起,垂着头,双手攥成小拳头抵在床上,她显然还在犹豫。
夏渊跟着坐起身子,把她的小拳头包在自己温热的大掌里,温声鼓励,“别担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
香桃扬起小脸看着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的亲人蒙冤入狱,希望将军施以援手,还他们清白。”
其实刚才她犹豫了很久,父兄的事要不要请他帮忙。
上一世,可以说是他的冷酷,导致了所有的悲剧,重活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再去求他。
她试着寻找端倪,提醒兄长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可是她能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上次中秋晚宴见到莫欢然,她以为兄长入狱的原因在这,可是兄长很是拎得清,不会贸然鸡蛋碰石头,那就不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她想不到的原因,她根本没办法给兄长预警,上一世的悲剧或许会重演。
现在夏渊主动送上门说要弥补她,她也没必要跟他客气,毕竟若论付出,他确实欠她的。
夏渊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睁大眼睛问:“就这?”
香桃点了点头,“是的。”
夏渊快被气笑了,他刻意给她机会让她名正言顺的当这国公府的女主人,她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他咬牙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个响枣,“就这事还犯得着你浪费一个机会,洛锦鸣若出了事,不用你说,我也会为他查明真相。”
闻言香桃神情一愣,这个人两辈子的言行差距还真大,上一世他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上一世不管是她,还是兄长,对于夏渊来说都像陌生人一样,这一世阴差阳错他们都和夏渊有了更多的相处机会,若出了事,他若还有人性,就不会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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