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身边跟着的人太少,祁铭一走,除了朝天,能打的只有四名玄鹰卫。
祁铭见状,忍不住追上去,“虞侯,您如果硬闯后庄,定然会跟小何大人撕破脸,庄上的守卫太多,杀手也埋伏了不少,不如等属下和吴校尉回来,再起冲突不迟。”
江辞步子没停:“不必了,卫玦很快就会到,你和吴曾不要回来,我另有要务交给你们。”
“什么要务?”
江辞舟略一思索,低声交代了几句。
祁铭一愣,立刻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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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舟刚走到樟木林外,身后忽然传来何鸿云的声音:
“子陵,你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仍是和气的,甚至是温煦的。
“不去哪儿。”江辞舟回过头,“只是想起很久没看到扶冬姑娘了,想过去一见。”
何鸿云听了这话,似是意外,他很快笑了:“子陵想见扶冬,我差人把她唤来便是,子陵只管前庄等着。”
江辞舟担心青唯,懒得再与何鸿云做面子功夫,吩咐:“朝天,开路!”
何鸿云目色冷下来,刘阊立刻抬手一挥,数十巡卫迅速自樟木林两侧涌出,拦阻在江辞舟前方。
“若是子陵执意要去后庄,便是不给我颜面了。”
江辞舟没吭声,只管往前走。
下一刻,朝天拔刀而出,刀光如水,瞬间将眼前两名巡卫的刀连带着刀柄一齐斩断。
他功夫硬,但硬也有硬的好处,最不怕这种正面冲撞。
四截刀身落在地上,其余数十巡卫立刻亮了兵器。
就在这时,庄门处忽然火把大亮,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卫玦与章禄之骑着马率先破庄而入,身后玄鹰卫如潮水般涌进庄中。
卫玦半路得了令,到江辞舟跟前才马,拱手行了个礼:“虞侯。”
随后她拿出一份搜查令,对何鸿云道:“小何大人,玄鹰司有要务在身,要立刻搜庄。”
“什么要务?”何鸿云问。
卫玦只道:“这是玄鹰司的案子,还望小何大人莫要多过问。”
“不要多过问?”何鸿云道,“玄鹰司能有什么案子?不过就是城南的劫囚案,怎么,我庄上藏着什么劫匪吗?”
“不管什么案子,左右与你不相干。”江辞舟语气一寒,“搜庄!”
这一声令下,数百玄鹰卫如网一般,以樟木林为中心,迅速张开,火光夜色中,衣摆上的雄鹰怒目圆睁,庄上的巡卫竟被这气势摄住,不敢再作拦阻。
其实此刻离与青唯约定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但江辞舟的心却高高悬着。
他疾步往扶夏馆赶去,一刻也不敢慢下来。
直到来到院舍外,他听到奔流的,令人心惊的水流声。
第44章
水源很好找,扶夏馆花苑的池塘下挖了渠,水流被引入假山之下的暗牢,江辞舟急步往假山走去,一名逻卒很快来报:“虞侯,暗牢已被水淹了大半,里头没有活人,只有几具尸身。”
江辞舟听到“尸身”二字,心往下狠狠一沉,一丝沁凉浮上背脊。
可没见到青唯,他什么都不愿信,踩着漫到地面的水进入假山,刚要下暗牢,身后传来熟悉一声:
“喂!”
江辞舟蓦地回头,青唯正站在扶夏楼外,她的脸庞被满院火把映得透亮,手里拎着一个被绑住手脚的守卫,梅娘和扶冬也跟着她。
看到江辞舟,青唯还有点意外:“来这么早!”
江辞舟愣了一下,疾步过去,见她脸上有血,伸手想为她揩,指尖都要触到她脸颊了,停了停,又收回去,“你是怎么从暗牢出来的?”
青唯抬袖揩了一把脸,把血抹去,她没消气,大骂道:“何鸿云这个狗东西,想放水淹死我,让人把牢门锁了,还好我父亲是工匠,当年我跟他学了一两招,那门困不住我。”
说到底,还是铁门上那一扇小窗救了青唯的命。
当年温阡当着崔原义一众工匠筑高楼,千斤重的巨石,吊上铁架,一根绳子一人之力就可以举到半空,那时工匠中流行一种绳结,原理和举石差不多,用绳结代替铁架,系在物件上,随后拧紧,别说挣断几道铜锁了,山口的巨石都能挪动(注)。
青唯见玄鹰卫还在往水牢外打捞尸体,跟他们说道:“这些都是何鸿云请的死士,另外还有个小丫鬟,从前照顾扶夏的,被我绑在扶夏楼里头,很多人都跑了,我就抓到一个守卫。”
她敏锐得很,很快觉察到不对劲,问江辞舟:“你提前过来,是不是发现什么异样了?”
江辞舟“嗯”一声,“大理寺的孙艾碰了瘟疫案,何鸿云反应过来,猜到朝中有人在查他。”
青唯道:“怪不得他拿梅娘拖住我,还把暗牢改成水牢,他是打定主意要灭我的口。”
“不止,”江辞舟道,“何鸿云是个谨慎的人,如果扶夏当真是当年瘟疫案的重要证人,他知道朝中有人要动他,不会拿扶夏下饵,这个扶夏,可能只是个幌子。”
“这我知道。”
“你知道?”
青唯弯下身,将匕首塞进靴筒里,“我在暗牢里,发现了点线索,扶夏其实不识字,当初写信给小昭王的,并不是她。然后我逼问那小丫鬟,才知道原来扶夏馆里,还关着几个人。你想想,扶夏馆机关重重,又跟其他地方隔绝开,派了这么多人把守,要说是座空楼,这不合理。再说,当年那些卖夜交藤的药商,一个都不知道林叩春背后的何鸿云么?东窗事发是后来的事儿,那会儿风平浪静的,何鸿云没必要藏那么严实。这些药商如果知道,他们就是对何鸿云有威胁证人。所以我从水牢里出来,立刻来了扶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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