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阁剑走偏锋,是留章街一排书墨铺子里唯一的刀锋兵戈,修得十分雅,是为习文不能忘武,生意居然不坏。
“这把刀的刀型我没见过。”朝天见壁上挂着一柄弯刀,径自取下,这刀的刀身细,刀头微弯,像苗刀,却比苗刀短一截。
“这是弯头苗刀。”青唯道,“陵川多山匪,这种兵器最早源于匪,刀型可以贴臂用,即可做刀,近身又可以做匕首,用起来很方便。”
她虽然不在陵川长大,但岳氏起源于此,小时候在辰阳故居,她常听母亲和师父说起这里的事。
朝天道:“少夫人懂得真多!”
许掌柜笑道:“这把弯头苗刀不算最好,在下店里还有至铭大师特制的。”说着,将朝天几人引向另一面墙,“至铭大师是陵川最有名的刀剑师傅,他做的刀剑,没有一个人不夸好的,贵客尽可以看看。”
朝天看向眼前一面墙,这些刀剑还藏锋于鞘中,已是大巧不工。
其实他一到陵川就打听过哪里的刀好,至铭大师的名字他早就如雷贯耳,没成想公子竟肯亲自带他来买。
外间又来了客人,正在招呼掌柜,许掌柜回了一声,对朝天几人道:“沿着小门出去有个演武场,场地虽不大,贵客若看上了哪把刀剑,尽可以去试试。”说着,迎出外间去了。
朝天悉心挑了一把,先没试,拿给青唯过目。
青唯拔刀而出,刀身径自在手里挽了个花,随后仔细看了看,“刀姿、刀纹都好,刀刃也磨得很漂亮,柄部不滑手,我拿着略重了些,你拿着应该正好。”
朝天得了她的肯定,只道真是把好刀,比他从前用过的任何一把都好,又请示谢容与。
谢容与掂了掂刀,“是不错。”
朝天兴冲冲地出去试刀了。
青唯一边等他,自己也不闲着,将壁上挂着的兵器逐一看过,心道至铭大师不愧是大师,但凡出自他之手,没有一把不好的。
谢容与看着她,温声道:“喜欢哪个,挑就是。”
软玉剑不能常用,玄鹰刀是云头刀,她用不称手。她平常与人打斗,惯来是手边有什么便用什么。
倒是真的需要一件好兵器。
青唯于是不客气,摘下一把柄重剑,对谢容与道,“我想试试这剑。”
谢容与只扫了这重剑一眼,便跟德荣道:“去把银子付了。”
德荣称是,不待青唯反应,疾步去了外间,过了会儿回来,说,“公子,银子付好了,掌柜的说这就给少夫人取剑匣去。”
青唯咋舌,看了看手里的剑:“可我还没试过。”
谢容与道:“眼下再试不迟,不喜欢另挑便是。”
这柄重剑一看就价值不菲,青唯岂能再挑,当即拔剑而出,就要出去试剑,谢容与看了眼这剑,拦住她,“算了,这柄重剑次了些,你带回去用几天便罢,回头我找人给你做一柄好的。”
青唯道:“怎么就次了?”
这柄重剑也是出自至铭大师之手的。
谢容与道:“兵姿虽流畅,厚薄均匀稍欠;兵纹耐看,缺乏工艺;锋刃虽利,离吹发可断还有一定距离;尤其是柄部,柄部虽不滑手,到底没镶嵌温玉,仔细震鸣时伤着虎口。”
青唯愣道:“可是这柄剑的做工与朝天试的那把刀差不多。”
适才朝天问他刀如何,他明明说不错的。
谢容与淡淡道:“他用是不错,你用就太次了,你若不想浪费,回头不用了,把它扔给朝天就是。”
刚兴冲冲试完刀回来的朝天:“……”
第131章
“重剑七十两白银,刀便宜一些,五十八两。适才客官买剑,给了在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余下只要十八两。”
朝天选好刀,到了柜台,许掌柜一边拨着算盘,一边把账报了一遍。
德荣放了两锭十两的银元宝在柜上,许掌柜收了,正要找,德荣道:“掌柜的不必找了,我家公子想跟您打听些事。”
眼前的客官出手阔绰,许掌柜听他这么说,哪有不应的,“贵客只管问来。”
“是这样,我家公子是中州人士,到陵川来拜访故友,打算买些书画相赠。早就听闻留章街一带书画铺子繁多,不知道哪家最好。”
“几位真是问对人了,在下在条街做了六七年买卖,跟附近铺面的掌柜都很熟。如果单论书画,墨香斋,拾山楼,都藏有名品,要论哪家买卖做得最好,没一家能跟顺安阁相比。”
德荣道:“可我们听说顺安阁卖的书画大都出自自家画师之手,我家公子担心买不到珍品。”
“客官说得不假,顺安阁的确雇有画师。”许掌柜道,“哎,这事还得从头说起,其实顺安阁最早只是个寻常笔墨铺子,六年前朝廷不是修筑洗襟台么,陵川崇文之风渐兴,普通百姓人家,但凡家中有几个余钱,无一不想买墨宝的。顺安阁那郑掌柜脑子灵光,想着百姓们买书画多是为了附庸风雅,并不舍得花大价钱,当即雇了几个擅画的书生在他的铺面上写字卖画,又定期在铺子里操办诗会,召集文人雅士赋诗唱和,就这么,顺安阁的名声就打了出去,且他家卖出去的书画价钱不贵,但是盖了顺安阁的戳,受人认可,一时间人人都爱到顺安阁买画。
“客官担心在顺安阁买不到珍品,叫在下说,倒不必有这个顾虑。这几年顺安阁名声不减,许多名家雅士都愿意将自己的画送到那里寄卖,阁中更有一月一度的诗画会,掌柜的但凡得了珍品,都会在诗画会上将珍品拿出供人鉴赏出售。客官知道的,陵川四面环山,近几十年山匪虽多,回溯百年前的前朝,也是隐士名家最向往的归隐之所,出过许多书画大师,也有许多珍品流落民间,客官想买好画,不如去顺安阁问一问,讨个月底诗画会的座次,到时想必不会失望。”
--